第18章 驗明完璧始成名教終好逑(2 / 3)

臣不勝雀躍,謹將前事,一一據實奏聞。揆之於義,義莫義於此矣;按之於俠,俠莫俠於此矣;考之貞烈,貞烈莫過於此矣。

伏乞聖明鑒察,特加旌別,以為聖世名教風化之光,臣無任感激待命之至。

鮑梓本上了,天子覽畢,龍顏大悅道:“原來水冰心有如此妙用,真奇女子也;鐵中玉又能不欺暗室,真是天生佳偶,言官安得妄奏!”就要降旨褒美。當不得仇太監通了秉筆太監。

要他黨護。秉筆太監因乘間奏道:“鐵中玉與水冰心同居一室,此貞淫大關頭也。今止憑鮑梓遣下役單佑一窺,即加褒美,設有奸詭情由,豈不辱及朝廷?且奴婢看鐵中玉與水冰心,自上本內說的話,大有可疑。”天子道:“有何可疑?秉筆太監道:“鐵中玉本上說,兩番花燭,止有虛名,二姓之歡,尚未實結。

水冰心本上說,於今已諧花燭,而兩心猶惕惕不安,必異則居者,正以煉黃金之剛,而保白璧之潔也。據他二人自誇之言看來,則今日水冰心猶處子也,恐無此理。倘今日之自誇過甚,則前日之譽言,未免不失情也。伏乞皇爺再加詳察。”天子道:“既如此,可將鐵中玉、水冰心並諸臣,限明日午朝俱召至便殿,待朕親問。”秉筆承旨,傳與閣臣,閣臣即傳與外廷。

眾臣聞了,誰敢不遵?因於次日午朝,齊集於便殿。正是:白日方華照,浮雲忽蔽焉。豈知雲散盡,依舊見青天!

不一時,天子駕坐便殿,百官朝駕畢,天子先召鐵中玉上殿。鐵中玉因鞠躬而入,拜伏於地。天子看見鐵中玉少年秀美,心下歡喜,因問道:“向日打入養閑堂,救出韓願妻女的是你麼?”鐵中玉應道:“正是臣。”天子又問道:“前日力保侯孝的是你麼?”鐵中玉又答應道:“正是臣。”天子道:“既兩事俱是你,則你之膽識,誠可嘉矣。然膽識猶才氣之能,如縣臣所稱,養病於水冰心家,而孤男寡女,午夜無欺,則古今之奇行矣。果有此事麼?”

鐵中玉應道:“此事實有之,然非奇行,男女之禮,應如此也。”天子道:“此事雖有,然已往無可據矣,且問你本上說,兩番花燭,止有虛名,二姓之歡,尚未實結,此又何故?”

鐵中玉奏道:“臣與水冰心因有養病之嫌,義無結親之禮,乃迫於父命,不敢以變而廢常,故勉承之,而有兩番花燭也。若花燭而即結兩姓之歡,則養病之嫌;終身莫辨矣。故臣與水冰心,至今猶分居而寢,非好為名高,蓋欲鉗眾人之口,而待陛下之新命,以為人倫光耳。”

天子聽奏,欣然道:“居你所奏明,水冰心猶然處子也。”

因召水冰心上殿。水冰心聞命,即鞠躬而入,拜伏於地。天子展龍目一看,見水冰心貌疑花瘦,身似柳垂,一嫵媚女子也。

因問道:“你就是水冰心麼?”水冰心朗朗答應道:“臣妾正是水冰心。”天子道:“由縣臣鮑梓本上,稱你三戲過其祖,才智過人,果有此事麼?”水冰心因奏道:“臣妾一女子,焉敢戲弄過其祖?隻因臣父待罪邊戍,臣妾一弱女家居,過其祖威逼太甚,避之不得,聊借此脫禍耳。”

天子又道:“你既知脫禍,怎不避嫌?卻移鐵中玉於家養病?”水冰心道:“欲報人恩,故小嫌不敢避也。”天子又笑道:“當日陌路且不避嫌,今日奏父命成婚,反異室而居,又何避嫌之甚?”水冰心道:“當日之嫌,一時之嫌也,設有謗言,從夫而即白。今日之嫌,終身之嫌也,若不存原體以自明,則今日之良人,即前日之陌路,剖心莫辯,瀝血難明。今日蒙恩召見,卻將何顏以對陛下?”天子聽了大喜道:“若果存原體,則汝二人比梁鴻、孟光加一等矣。朕當為汝明之。”因傳旨命太監四人,引入朝見皇後,就命皇後召宮人試驗水冰心,果係處女否?四太監領旨,遂將水冰心引了入去。正是:白玉不開終是璞,黃金未煉尚疑沙。兩番花燭三番結,始有芳名萬古誇。

四太監引水冰心入後宮去朝見皇後。不多時,即有兩個先來回旨道:“娘娘奉旨,即著老成宮人試驗水冰心三遍,俱稱實係處子。娘娘甚喜,留住賜茶,先著奴婢回奏。”天子聽了,滿心歡喜,因對閣臣說道:“鐵中玉與水冰心已經奉父母之命,兩番花燭,而猶然不肯失身,欲以保全名節,以表名教,以美風化,則前之養病,午夜無欺,今表明矣。真好逑中之出類撥萃者也。若非朕召來親問,而聽信浮言,豈不虧此美節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