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
雨已停歇,明月半掩。
姬無夜騎著戰馬出了將軍府,一路疾馳出新鄭東門,出城後來到一片湖泊邊,隻見一處簡陋的渡口上橫放著一葉扁舟。
躍下馬背,走上渡口,上了小舟,湖麵泛起道道漣漪驚破了水中明月。
前行一陣,臨近湖心,早有一葉扁舟靜靜橫陳在月光下等著姬無夜到來。
舟上一人,頭頂竹笠,身披蓑衣,靜靜的坐在船頭垂釣,一動不動,如同石像,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帶著餘暉,透著詭異。
“將軍氣息浮躁,血氣翻湧,看來是因今天的事情心情不好,須知怒大傷身,將軍不妨跟我在月下垂釣,放鬆放鬆。”
蓑衣客。
在“夜幕四凶將”中排名第四。
雖然排在末尾,卻最神秘莫測,負責夜幕的情報工作,眼線密布,消息靈通,韓國土地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很難瞞過他。
“蓑衣客,你倒好興致。”
“沒辦法,就這點愛好。”
蓑衣客輕聲一歎,淡淡道:“我們搞情報的很無趣,也沒時間尋找樂趣,連這點興致都無法滿足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姬無夜冷哼一聲,冷冷的道:“我吩咐你調查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手上的確有一些那人的情報。”
“說來聽聽。”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就是不知道將軍想要先聽哪一個消息?”
姬無夜眉頭一皺,他深知蓑衣客的情報能力舉世罕見,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如今聽了這話,心中竟沒來由生出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來。
“那就先說說好消息吧。”
死十幾名百鳥,丟十萬兩黃金,姬無夜決定先聽好消息去去晦氣,問道:
“是那個狂徒敢捋虎須?”
“此人名叫薑堯,是薑笠的兒子,與將軍有血海深仇,如今學成武功歸來,所做的種種事情想來是來向將軍尋仇的。”
“原來如此!”
姬無夜恍然大悟,開口道:“我說這家夥看著如此眼熟,竟是薑笠之子,隻是看到畫像時沒有往一個死人身上聯想。”
“他老子擋了我的路已經下地獄,區區餘孽也想要複仇?癡心妄想!也罷,他既然自己主動跳出來尋死,我成全他。”
“他背後可有勢力或人指使?”
“目前並沒有發現任何跡象。”
姬無夜有些失望,若薑堯的背後是某人或某股勢力指使,他便可以順藤摸瓜,說不定可以把朝堂上的反對勢力一網打盡。
“可查到他的住處?”
“暫時還沒有查到。”
“怎麼會沒有查到?”
姬無夜眉頭一皺,對蓑衣客的情報工作感到有些不滿意,冷冷的道:
“你既然能夠輕易查出他的身世,為何現在連他藏身之地也找不到?”
“將軍切勿動怒,憑借精確的畫像按圖索驥調查一個人的來曆自然容易,但要尋找他的蹤跡卻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蓑衣客雲淡風輕的解釋道:“此人的武功非比尋常,一向皆是來無影,去無蹤,想要查到他落腳的地方還要些時間。”
“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我現在隻想知道薑堯的下落,我不但要拿回那批黃金,還要將他挑釁的話寫在他的屍體上。”
姬無夜一臉憤然之色,問道:“你要多長時間能查到他的落腳之處?”
“差不多三到五日。”
蓑衣客信心滿滿,淡然道:“我的眼線已全部撒出去,遍布城內外每一個地方,隻需三到五日便能將新鄭給翻過來。”
“我就等你三到五日,五日之後,我要踩在薑堯的腦袋上痛飲美酒!”
姬無夜撐著小舟返回,上岸之後,騎上戰馬按照來時的路疾馳而回。
……
四公子府。
韓宇坐在回廊之中獨弈。
黑白二子交錯綢繆,糾纏不休,正如這韓國朝堂的局勢一般,雲詭波譎。
“黑夜漫漫,前路難測,該怎樣做才能在夜幕的籠罩下爭取到光芒。”
他的話意味深長,意有所指,平淡的臉龐滿是運籌帷幄的穩重之態。
韓王安嬪妃眾多,子嗣繁茂,僅是兒子就有十幾位,諸公子中,韓王安最看中的是排行老二的太子,老四韓宇,老九韓非,更是有意扶持老四跟太子的勢力打擂台。
韓宇老謀深算,梟雄心性,是韓王諸子中最老辣的一位,這些年來縱橫捭闔,在朝堂上暗中拉攏到一大批支持者,諸公子中他的勢力已是僅次於太子的第二號人物。
金鱗豈是池中物?韓宇意在九五,對朝堂上的各方勢力都有密切的關注,尤其是可以左右韓國王位更替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