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市婺劇團的《紅梅閣》版本在前麵加了一場“祝壽”(十九分鍾,全劇一百三十五分鍾),一沒有出處,二沒有意義,應該是注水。賈似道的性格側麵,主要有三個:第一,殘忍,表現在殺死李慧娘;第二,荒淫,表現在飲美酒、看歌舞、鬥蟋蟀;第三,霸道,隻許自己遊湖,不許人家遊湖。京劇《李慧娘》的劇本中,已經充分體現了這三個不同的側麵。而金華市婺劇團的《紅梅閣》劇本,增加的第一場“祝壽”,表現歌姬們的痛苦和賈似道的荒淫,主要是飲美酒、看歌舞、鬥蟋蟀,其中飲美酒、看歌舞兩個情節,“遊湖”一場本來就有,隻是鬥蟋蟀這個情節,還有點新意,曆史上確有其事,很少有堂堂宰相這樣胡鬧的。因此,金華市婺劇團的《紅梅閣》劇本完全可以把第一場“慶壽”刪掉,將比較有新意的鬥蟋蟀這個情節移到“遊湖”一場。
其實,京劇《李慧娘》出自胡芝風之手,是難得的藝術精品。婺劇的編劇隻要將個別京劇押韻婺劇不押韻的地方改一改就行了,或許有些地方京劇唱起來順口婺劇唱起來不順口,也可以對字數進行適當的增刪,其他的盡量尊重原著。當然,如果婺劇的編劇有更高的藝術造詣,那就另當別論了。
關鍵詞:語言
李笠翁認為,戲曲“話則本之街談巷議,事則取其明言直說”“以其深而出之以淺”“能於淺處見才,方是文章高手”,說白了就是詞淺意深,深入淺出。昆曲的語言以典雅著稱,《李慧娘》也不例外,顯然不符合婺劇的語言風格。京劇《李慧娘》的戲詞深入淺出,確是文章高手的大手筆。
婺劇《紅梅閣》的戲詞,基本上繼承了京劇《李慧娘》,沒有像越劇那樣完全推倒,重起爐灶,這是值得肯定的。同時,也留下了一些值得探討的遺憾之處:首先,婺劇把京劇的情感戲進行了大幅壓縮,精彩之處不再精彩。譬如“夜訪”一場,京劇濃墨重彩,長達三十分鍾,占全劇(九十一分鍾)的百分之三十八,而婺劇將它進行了大幅壓縮。譬如李慧娘回憶遊湖的情景,京劇有十四句戲詞:“那一日遊西湖隔亭相望,見相公鐵骨赤膽氣宇軒昂。慧娘我猶如黑夜見星光,我情不自禁讚你一聲,美哉呀少年郎。非是慧娘太輕狂,敬佩你怒斥權奸把正義伸張。我心似明月何需藏,誰知大禍從天降。賈似道他將我百般拷打,喂呀,裴相公呀,到如今依然是遍體鱗傷。連累了裴相公身陷羅網,都怪我一時間出言欠思量。”婺劇的這段戲詞隻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那一日遊西湖隔舟相望,無意中讚你一聲,美哉少年。回府來,不由分說,他把我百般拷打,到如今依然是遍體鱗傷。”將李慧娘敬慕裴舜卿高潔人品的戲詞全部刪去了,顯得單薄而蒼白。
其次,金華市婺劇團《紅梅閣》第一場“慶壽”的戲詞,有欠通順之處。賈似道一出場就唱:“半壁山河人風流,西湖歌舞總不休。曆代宰相俱治國,終身福壽名千秋。”第一句講國家,第二句講臨安,第三句應該講賈府,第四句應該講賈似道自己。實際上,第三句“曆代宰相俱治國”是空話一句,像“曆代老師俱教書”一樣,沒有任何意義,恐怕是湊數。假如這樣改一下,或許會好一點:“半壁江山缺金甌,西湖歌舞總不休。集芳園裏盡春色,醇酒婦人樂無憂。”再如遊湖一場,金華市婺劇團的版本,賈似道唱:“萬人之上一人下,世間富貴宰相家。天上人間西湖景,老夫獨享樂無涯。”這段跟第一場賈似道的戲詞有些重複,蘭溪市婺劇團的版本就沒有。
再次,個別字詞還欠斟酌。譬如“手持寶扇響丁當”,扇子也丁當響嗎?京劇是“寶扇扇鎖丁當響”,原來是鎖的聲音;“脫口道出難言明”,京劇“明”是“隱”,難言之隱,更通順一些。金華市婺劇團版本的“雖無珠唇(蘭溪市婺劇團‘珠簾’)三千客,卻有金釵十二行”,無論是“珠唇”還是“珠簾”,都錯,正確的應該是“珠履”,就是點綴著珠子的鞋子。“三千客”的典故,講的是春秋時代的春申君養了三千門客,其中上等門客穿“珠履”,說明待遇優厚。《紅梅記》中,原文是“門無珠履三千客,座有金釵十二行”。
金華市婺劇團和蘭溪市婺劇團的戲詞,除了第一場以外,其餘的基本相同,互有參差,在此不一一列舉了。
關鍵詞:表演
京劇《李慧娘》無論在戲詞方麵,還是在唱功和做功方麵,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婺劇《紅梅閣》從京劇《李慧娘》移植而來,雖然在結構和戲詞方麵有所欠缺,但在唱功和做功方麵,卻有自己的特色,值得一提的是蘭溪市婺劇團陳咪咪的唱功和金華市婺劇團範紅霞的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