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1)(1 / 1)

“虎父無犬子”這句話是不對的,現實中太多厲害的富一代生出一群沒用的負二代,倒也不少見狗媽媽帶大熊寶寶,因此父子兩人,除了血緣,沒有什麼是必然的相似。

司馬道子是個會生活的人,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喝喝酒、拜拜佛、泡泡MM,權力地位隻是他用來享受的籌碼,絕不是他幹事創業的平台,所以王恭一反叛,他的第一時間就是妥協,你好我也好,生活可以更美的。

但就在他還陶醉在酒池肉林之中時,有一個人坐不住了,他氣得屁股圓圓的,不斷地揮舞著拳頭,打向前方的空氣。

這個人叫司馬元顯,司馬道子的兒子,十七歲,正是不哭的年紀,但未成年(記住這句話,他的一生都可以用這句話來概括)。

和他老子一樣,青春期的司馬元顯一樣喜歡美女和美酒,但青年人比中年人多了一樣東西,叫理想。他的理想很簡單,隻想坐到最高的位置,掌握最大的權力。

所以他的眼界更開闊些,知道現在的世界是扁平的,示弱於人,終不是長久之計。

於是他立刻把他的老子從酒壺旁邊拉起,告訴他一味遷就反革命分子隻會造成革命成果的流失,對於聽話的狗,可以給骨頭,但對嗜血的狼,隻能用菜刀。同時還給可憐的王國寶同誌平了反,有了事,就拿自己的同誌當替罪羊,以後誰還敢給咱爺倆賣命,同時告訴他老爸一個生存的真理,既想無限風光,又想風平浪靜,這是不可能的。想要活得好,隻有比別人更殘忍。

他老爸雖然俗稱酒囊飯袋,但基本的榮辱觀還是有的,被自己的兒子教訓得滿臉通紅,極力想維護自己男人的自尊,但偏偏不爭氣地低下了頭。

既然兒子那麼有血性和信心,那就幹一仗吧。隆安元年(公元397年)四月,也就是王國寶喪命的同月,司馬道子任命司馬元顯為征虜將軍,帶著政府軍,時刻準備著找王恭掐架。

同時為了給王國寶及手下那幫人一點安慰,又任命了王國寶的哥哥王愉為江州刺史,防備王恭的小弟荊州的殷仲堪和桓玄。

這麼明顯的動作,是人都看得出來要發生什麼了,於是王恭又和他的小弟殷仲堪和桓玄一同商議,再一次舉兵造反。這時距離司馬元顯當中央警備司令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問題是為什麼過了整整一年,年輕氣盛的司馬元顯都沒有行動,既沒有突襲,也沒有大軍圍堵,更沒有派刺客暗殺。他手下那幫狗頭軍師,都在麵麵相覷,一個想問又不敢問,告急的文書已經雪片般飛來了,叛軍已經在磨刀了,荊州水師突至湓口(今九江),官軍毫無準備,匆匆逃走。下屬走了,但領導沒走成,剛上任不久的江州刺史王愉被活捉了。桓玄大破官軍,進至橫江(在今安徽和縣),京都震動。咱們這位青春年少的總司令怎麼還跟看別人似的,他究竟想幹什麼,究竟在等什麼。個別頭腦靈活的已經開始盤算物色個新的後台了,反正老婆不好找,老板還是好找的。

在通往勝利之門的路上,你會撿到很多鑰匙,這些鑰匙有的古色古香,有的金光閃閃,但隻有一把才能打開那扇門。打開了,你將一步登天,成為很多人膜拜的偶像;打不開,你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相反,整個大門都會坍塌,將你埋葬得萬劫不複。

司馬元顯很幸運,他找到了這把鑰匙。他很清楚,自己雖然手握中央軍,但不論對陣王恭的北府軍還是荊州軍都沒有必勝的把握,自己更加不是什麼正規軍事院校出身,帶兵打仗更不是王室子弟的拿手好戲。他不想去賭,倒不是他很珍惜手下千萬士兵的生命,而是他知道賭輸了的後果,下場會比他想的還要慘。

但他比同齡人更成熟的地方就在於他是個敢於追求理想的人,讓我們再回顧一下他的理想吧,他的理想很務實,就是成為最有權最有錢的那個人。他深刻地知道在權力和金錢麵前,每個人都是有價的。

其實人是一種很容易控製的動物,因為他們會貪婪,會恐懼。司馬元顯能在造反大軍風雨滿城的時候,如此淡定,不是因為不害怕,而是因為從來不高估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