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去往江城的輪渡還得有半小時才到,岑宥手裏拎著小臣收拾好的行李,“你確定要跟著我走?江城也不是個享福的地方。”

小臣全然不在意,眼睛裏麵閃著雀躍的光,“洋場我混不下去了,樹挪死,人挪活。”

小臣很認真說道:“你是我的貴人。”

岑宥想起那晚他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在火場裏出生入死的模樣,對他說:“你是你自己的貴人。”

小臣沒有被這樣誇過,笑得很愉快,“那你有沒有遇到過貴人?”

岑宥看著前方緩緩駛來的輪渡,歎了口氣道:“沒貴人,但是有冤家。”

小臣看著岑宥的表情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問著:“我想聽你們的故事。”

岑宥加快了步伐,敷衍道:“太久了,忘了。”

有些故事是可以刻入骨血,死生難忘的。

岑宥第二次見到商成念是老宅的晚餐上。

商成念坐在爺爺身邊的位置上,溫和又無害。

那天的晚餐用來迎接岑宥的,他九月份依舊留在了國內,也一起交由爺爺撫養。

當時爺爺有一個必須遵守的要求,如果岑宥想留在老宅就必須改回他的姓氏,改回姓陳。

岑宥答應了。

那一頓飯對岑宥來說並不愉快,全程商成念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等到月牙掛在樹梢,這頓晚餐才歇了下來。

老宅裏的樹叢很多,月華之下商成念就坐在一棵樹下,像是一個人在看月影。

岑宥轉了一圈才找到他,加快了腳步就要過去。

但是很快又頓住了。

商成念身邊出現了一個黑衣男人。

他身體行動不便,本來安排人保護也是正常,岑宥多留神就看出了不對勁,那個黑衣男人是半跪著和商成念講話的。

他們無論如何也是受著幾大家族的影響,長大的。

一看就知道這是私養的手下。

在陳家私自養這些人是大忌諱。

商成念敢在老宅裏麵和這些人有往來也是真的過於大膽了。

岑宥躲在灌木叢中沒有再繼續往上前去了。

直到那個黑衣男人離開,岑宥都沒有動。

他靜悄悄地躲著,總也覺得今夜不出個好的時機,還是換一日來找人吧。

岑宥剛剛從灌木叢裏麵走出來,就看到月下輪椅上的少年緩緩朝著自己行過來。

商成念就在庭院中央,披著滿身的月華,“你都看到了吧?”

他絲毫都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坦蕩蕩地甚至有些囂張。

“這裏到底是陳家的地盤,你還是小心些。”岑宥半晌也隻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來。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商成念已經看透了這個站在自己麵前就不會說話的人。

岑宥撓了撓頭,“我隻是路過而已。”

他也自覺的這樣實在是太假了些,轉過來商成念,“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商成念點點頭,沒有說話但少年看上去就是很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