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良:“快,超過去,攔住它!”
沈兵加快車速要超過去,可是,前麵的出租車扭擺著阻擋去路,它肯定有問題。正在焦急,前麵傳來警笛聲,原來,前麵又是一個路口,已經被派出所設下路卡,他們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鳴起警報要求出租車停車。
這下,出租車隻好停下來,李斌良、沈兵飛速跳下車,拔出手槍,向出租車撲上去,槍口對著車內。
沈兵:“警察,快下車!”
車門慢慢開了,一個人從駕駛員的位置上走下來:“幹什麼呀?”
車燈下,李斌良打量其人,二十五六歲,身材強壯,神情緊張,但是並不慌亂。
他不是江峰。
李斌良:“你是幹什麼的?”
漢子:“不幹什麼的,開車的?”
李斌良:“證件拿出來……車裏還有人嗎?”
漢子回頭看了一眼車內。
突然,後邊的車門開了,一個中年男子從裏邊跳出來:“快抓住他們,他們是壞人……”
男子剛說出半句,後邊另一個車門開了,又一個青年從裏邊跳出來欲跑,沈兵飛速撲上去,將其按住,李斌良麵前的漢子也要逃跑,李斌良也一把將其抓住,漢子把手伸向懷中,李斌良一邊抓住其手臂,一邊把手槍頂住他的太陽穴:“不許動,動一動我就開槍!”
這時,設卡的幾個派出所警察衝上來,協助李斌良和沈兵將二人按住,李斌良這才拉出青年的手臂,從其懷中搜出一把匕首。
手銬戴到兩個青年腕上。
司機哭咧咧地:“他們雇我的車,說有急事去寬河,我本不想去,可是,他們給的錢多,還提前交了二百元訂金,我就答應了。可是,出城後,他們非要自己開車不可,我不答應,他們就用刀逼著我……警察同誌,你們來得太及時了,不然,我命就沒了!”
李斌良命令將二人押到警車上進行搜查,很快,從二人身上搜出五千多元人民幣,還搜出四張身份證,每人身上兩張。可是,兩張的照片是同一個人,姓名住址卻不一樣。
身份不明,他們的嫌疑更大了。
李斌良指示派出所民警,把另外一個歹徒押到他們車上去審查,自己則和沈兵突審親手抓住的家夥。這小子滿嘴謊話,一會兒說不是搶車,是租車,一會兒又說有急事出遠門,司機不聽話,才以刀相逼。李斌良判斷,他們極可能是江峰的手下。腦海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冷笑一聲,大聲道:“你既然不說實話,我們也不跟你們廢話了。告訴你們,你們的照片和資料就在我們局裏,對照一下就清楚了!”
對方驚慌起來:“這……我……可是……”
李斌良:“沈兵,掉車,回去!”
對方:“這……我……”
沈兵和李斌良心照不宣,不失時機地在旁配合:“你們完蛋了。告訴你,你們在省城和寬河幹的事,我們都掌握了,而且,已經按照受害人的描述,給你們畫了像,聰明的,還是爭取主動吧!”
小子一下被擊中了,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
沈兵抓住時機繼續進逼:“再告訴你一句,我們是按照省公安廳的部署行動,今天夜裏,全省公安機關統一行動,對你們進行抓捕,你們誰也跑不了,現在,就看你聰明不聰明,你要是立了大功,可以從輕處理!”
就在車調頭的時候,小子終於說出實話:“這……我們是和……三哥分頭出城的,他……應該在前麵吧……”
李斌良和沈兵押著歹徒來到派出所民警的車上,詢問了一下他們上路的時間,他們說接到通知就行動了,沒見到江峰的影子。李斌良再打手機詢問前邊沿路公安機關,他們也沒有發現江峰乘坐的出租車。
這可怪了,難道江峰蒸發?他乘坐的那輛出租車也蒸發了……
兩個歹徒也奇怪起來:“這……我們沒說謊,他確實跟我們說,從城南路口跑哇,可他哪兒去了呢?”
李斌良想了想,把兩個歹徒都交給派出所民警押解,對沈兵大聲地:“沈兵,快上車,掉頭!”
沈兵:“李局,你……”
李斌良拿出手機撥通了出租車出城檢查站的電話:“我是李斌良,請你們注意回城的車輛,尤其是江峰乘坐的那輛出租車……”
檢查站站長的聲音:“是……哎,李局長,有輛車駛過來……哎,就是那輛……”
李斌良:“立刻攔住它……”
很快,檢查站長的電話打了回來:“李局,司機說,他拉的那個人出城不遠就下了公路,可是,走了一段後,那個人就下了車,讓他回來了!”
明白了。
出城後,李斌良曾經注意過,有兩條便道通向它方,隻是因為著急追趕,沒來得及采取別的措施。現在看,江峰果然走了那條路,而且,為了避免暴露,半路上又下了車……
可是,黑天半夜,他下車了會去哪裏呢?
他可能要另外搭車。
這種時候,出租車是很難打的,即使碰到一輛,司機也會出於安全的考慮而拒乘,因此,他極可能扒車……那麼,扒車會去哪裏呢……
李斌良:“沈兵,還愣什麼,快掉頭,回去!”
沈兵手忙腳亂地掉車:“李局,回城裏嗎?江三兒可是往城外跑了……”
李斌良:“不,他現在已經回城了!”
沈兵:“你怎麼知道他回城了?”
李斌良:“因為,有人告訴他,我們正在城外全力追捕他!”
沈兵:“你是說……”
李斌良把對講機拿到路邊:“任鐵柱,任鐵柱,我是李斌良,你們發現什麼了嗎?請回答!”
對講機中傳出任鐵柱的聲音:“報告李局長,還沒有,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李斌良:“看來,他已經逃出了我們江泉,咱們收兵吧!”
李斌良放下對講機。
沈兵:“李局,你是說他……”
李斌良:“等行動結束後,你找個理由把他的手機收上來,看一看在他離開我們這段時間裏打沒打過電話,都打給誰了!”
沈兵:“這……你是有意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把我們的行動泄露出去,把江三兒引回城去?”
李斌良:“這也是一步無奈的險棋,江三兒雖然精明,可是,在這種緊急態勢下,估計,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沈兵終於反應過來:“對,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現在一定又返回城裏……可是,他會去哪裏呢?”
李斌良:“這種時候,他沒有太多的選擇,隻能去找他認為可靠的人!”
沈兵:“可靠的人……那就是他一條道上的了……劉乃君,對,一定是劉乃君。李局,咱們去找劉乃君……不過,劉乃君那小子也鬼精的,這種時候,能收留他嗎?”
李斌良:“他們之間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他不敢不收,現在,也不是他說不收就不收得了的,江峰會自己找上門去的!”
沈兵:“可是,劉乃君可以把他藏起來呀,或者,轉移到別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場所……”
李斌良:“我現在就給政委打電話,開始全城大搜捕,他們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到這樣的場所……再快點!”
說完,李斌良拿起對講機,呼叫政委,請他調集足夠警力,對劉乃君所屬的一切場所進行搜查,接著,又把自己的判斷向林蔭做了彙報,林蔭完全讚同他的意見。
5
十幾分鍾後,李斌良等人的警車駛入市區,隻見所有路口都有交警和防暴警察在盤查過往車輛行人,李斌良很高興,這雖然不一定能發現江峰,可是,震懾作用是實實在在的,他即使回到城裏,活動的空間也沒有多大,現在,很可能躲在哪個角落喘息呢……前邊,一個燈光閃爍的娛樂場所出現了,那不是金屋子嗎,瞧,外邊停了好幾輛警車,顯然正在進行搜查,不知道劉乃君這回什麼表現……
李斌良的警車駛到金屋子門外停下來,恰好政委和幾個全副武裝的民警押著一個戴手銬的男子從裏邊走出來,瘦瘦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陰晴不定,眼睛閃著絕望的光……不是江峰又是誰?
沈兵:“太好了,政委把他抓住了!”
李斌良等人跳下車,迎向政委和押解的江峰,這時,劉乃君扭著那個女經理從屋內走出來,當著眾人大罵著:“你他媽的太膽肥了,竟然瞞著我幹這種事兒,我跟你沒完!”奔向李斌良:“李局,真對不起,這個臭娘們瞞著我把江三兒藏起來了……不過,也不能全怪她,她也不知道江三兒出事了,你們在抓他呀,就讓他在場子裏呆了一會兒,不想,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
這種人,說謊是他們的生存之道,李斌良厲聲打斷了他:“劉乃君,我沒有時間聽你這些話,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劉乃君:“這……我……”
李斌良:“你應該支持我們公安機關工作,請上車吧!”
劉乃君:“這……李局長,我打個電話行嗎?”
李斌良:“對不起,在這特殊的時候,您還是不要打了。上車!”
劉乃君:“這……是,是……”
審訊連夜進行,江峰對自己的逃跑路線很快就交代了:
“我是從城南出的城,可是,走了一會兒就下了車,我想,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你們一定不會想到我已經出了城還會返回來,想不到……”
江峰頹然地低下頭,李斌良禁不住露出驕傲的笑容。
沈兵:“想不到,你的一舉一動都被我們李局長算到了,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過,你不是自己想到要返回城裏的,而是有人通知你,我們正在城外全力追捕,沿路也設了卡,而城內相對平靜,你才返回來的,對不對?”
江峰:“這……我……”
沈兵拿起從江峰身上搜出的手機:“怎麼,不承認,那你說,半小時前,你接到的這個電話是誰打給你的?當時,你正在城外逃竄吧!”
江峰:“這……他是給我打了電話,可是,說的是工程上的事,和我逃跑無關!”
沈兵:“有沒有關,你自己心裏清楚!”
江峰歎息一聲,又不服氣地仰起臉。
李斌良知道,這件事,很難從他的嘴裏掏出實情來。可是,沈兵已經把任鐵柱等幾個刑警的手機收上來,任鐵柱的手機上也有江峰手機上顯示的這個接話號碼,通話的時間隻比江峰接話的時間提前兩分鍾。
傻子都能看出是怎麼回事。
李斌良:“你再說說,為什麼進城後去金屋子?”
江峰:“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那是劉乃君的場子!”
李斌良:“這麼說,是劉乃君讓你藏到那裏的?”
江峰想了想:“我不承認你們也不會相信,是這樣!”
可是,另一個審訊室內,劉乃君卻哭喪著臉分辯著:“……我這不是怕他嗎,他是有名的黑社會,全省都出名兒,我能惹得起他嗎……”
胡學正:“你給我少來這一套,告訴你,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就在李斌良等人準備審訊時候,林蔭帶人趕到了,他傳達了穀局長的意見,江鋒的案子由白山地區公安局主辦,李斌良當即把江峰移交給林局長。
因為兩個江峰的手下涉及江泉很多疑案,所以,暫時留下由江泉公安局突審。
李斌良親自帶胡學正、沈兵等人上陣,突審兩個抓獲的青年歹徒。
兩個家夥開始還很頑固,堅持說自己在江泉什麼也沒幹過,可是,他們留在戴副校長家的腳印和指紋把他們暴露出來,經比對,那正是他們兩個留下的。
鐵的證據麵前,二人再也抗不下去,隻好交代,奉江峰之命,潛入戴家,打開屋門,翻箱倒櫃,把戴副校長藏在床墊下的那封簽有兩個人名字的保證書拿走,交給了江峰。至於鑰匙哪裏來的,他們隻說是江峰交給他們的,而江峰哪裏來的卻不得而知。
缺口一打開,下邊就好辦了。
審訊勢如破竹。
兩個家夥驚慌之下,不得不繼續承認,他們確實是江峰的打手,並供出了近期作下的一係列惡行。他們先是受江峰之命,讓霍濤和郝柏生閉嘴,可是,在等待霍濤露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去工地尋找霍濤的郝柏生,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把霍濤讓給了牛強指派的二明子和豁牙子,並導致了霍濤的死亡。
後來,郝柏生離開江泉,他們又奉江峰之命追到寬河,並在當地黑惡勢力的協助下找到了他,實施了綁架威脅活動。完事後,按照江峰的指示,給郝柏生扔下幾百塊錢,讓他去城郊醫院看傷。可是,就在這時候李斌良等人趕到,發生了那場追逐,多虧當地的同夥掩護,他們才得以逃脫。
李斌良的懷疑完全被證實了,在寬河發生的那場交通事故,完全是黑惡勢力有意為之,目的,就是掩護他們的同夥。
兩個歹徒還供認,高寒在省城被威脅一事,是江峰另外派他們的同夥所為。
這一切,正如李斌良所感,某些地方,黑惡勢力已經跨區域結成一黨。
不過,現在,寬河的那幫家夥也該倒黴了。
繼續審訊,李斌良提出一個新問題:他們是怎麼知道警方的行動信息而提前逃跑的。兩個家夥說不清楚,他們隻是交代,突然接到江峰的電話,讓他們馬上離開江泉,一分鍾也不要耽擱,而且必須打出租車,向城南方向走,至於江峰是怎麼知道的消息,他們也不清楚。
李斌良和林局長聯係了一下,詢問江峰那邊的審訊情況,尤其關心是誰向他透露了公安機關的行動。林局長說:“他說什麼也不交代這件事,隻是說突然覺得江泉不安全,就離開了……”
李斌良失望地放下電話。
李斌良繼續審訊兩個歹徒,問他們在江泉、寬河和省城所做的一切到底為什麼。兩個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交代,盡管江峰沒跟他們說什麼,可是,他們已經意識到,一切都可能同江泉發生的高考舞弊案件有關。
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李斌良感興趣的主題上。
又是個契機。
李斌良再次給林蔭打電話,想再次調查高考舞弊案件,可是,林蔭說:“再等等,再等等……”
還等,等到什麼時候啊……
6
兩個歹徒的情況基本審訊清楚後,移交給了省廳專案組,李斌良的任務就好像至此為止了。
想不到,就在這天,他剛上班就接到一個電話:“李局長嗎,我是市紀檢委,請您來一趟,馬上!”
李斌良忐忑不安地放下電話,不知市紀檢委找自己幹什麼,他想了想,自己沒犯什麼毛病,也沒什麼可查的,就應命前往。想不到,接見他的並不是市紀檢委的人,而是幾張陌生的冷峻麵孔。他們做了自我介紹,原來,是省紀檢委、省檢察院、省公安廳等單位的人員,為首的是個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子。
“我們是省聯合調查組。最近,省紀檢委、省檢察院和省公安廳都接到了舉報信,檢舉你在辦案中包庇江泉發生的高考舞弊案,現在,請你把有關情況說清楚……”
李斌良的心狂跳起來,他覺得嗓子發幹,竭力控製著自己:“這……我……我沒有包庇……”
對方:“沒有包庇?告訴你,檢舉材料上寫得很清楚,你們在偵破兩起命案的過程中,發現了本市今年高考中發生的嚴重舞弊案件,可是,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你卻把它壓了下來……”
李斌良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但是,他非常清楚,激動和興奮遠遠大於委屈。他不知道這些檢舉信是誰寫的,但是,一定是知情人,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的這起高考舞弊案件,到了公之於天下的時候了。
他開始說起來。
對方聽著他的話,臉色漸漸柔和起來,接著又激動起來……
7
在省聯合調查組緊鑼密鼓調查的同時,江泉高考舞弊的事也開始出現在網上,引發強烈反響,跟貼的很多,還有人就此揭發出其它地方發生的高考舞弊案件,手段繁多,花樣百出。有人在貼子上明確指出:發生在江泉的事情並不是孤立的,在其它地方也不同程度的存在。接著,有人開始引申發揮,說起高考的不公平,內容都是鍾老師、高寒及戴副校長等人說過的那些,同樣的中國人,同樣的學生,卻因為居住地域不同,錄取的分數不同,尤其對少數大都市的優惠政策而憤慨。當然,後來有一天,這些文章和貼子全都不見了……
網上的輿論平息了,可是,案件卻很快查清了。有李斌良的前期努力,聯合調查組沒費多大勁兒就完成了任務,發生在江泉的高考舞弊案子,再也壓不住了。
事實終於公之於天下,公正,終於一定程度地實現了,應有的懲罰終於落到有關人的頭上。
戴副校長盡管直接出麵操辦了這起舞弊事件,可是,事實已經證明,他是在別人的壓力下違心這樣幹的,因此,不負主要責任,這樣,自然就牽出了程玉芳和蔣副市長,盡管程玉芳百般為自己辯白,還是被追究了刑事責任,移送檢察機關起訴,校長的烏紗帽自然也被摘掉了。
在這種時候,她不再為別人承擔責任了,她如實供出了蔣副市長,包括蔣副市長如何同她密謀,如何策劃,如何做好各種準備工作等等,還不客氣地指出,蔣副市長是這一切的幕後總策劃。
蔣副市長當然不會痛痛快快地承認這事,可是,一方麵,他的外甥……不,他的兒子牛強是這次舞弊案件的直接受益者,另一方麵,程玉芳和戴副校長兩個人都證明他是這次事件的直接發起者,更可怕的是,他找程玉芳密謀時,程玉芳居然偷偷錄了像錄了音,這就鐵證如山了。因此,他同樣被移送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估計,他受到的懲罰可能比程玉芳還要重。對了,關於牛強和他的關係問題也在這時暴露出來,有知道內情的人揭發檢舉說,牛強是他在鄉鎮分管計劃生育工作時,利用職權超生的兒子,隻不過瞞天過海,由其姐姐承擔起來。開始,蔣副市長還不承認,可是,當要對他和牛強進行親子鑒定時,他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