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聽到這裏，頭開始隱隱作痛了，不言也不語，扶著二人的肩膀上車，倒頭就睡。姚萇與慕容衝一前一後夾著坐在苻堅身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苻堅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誰也不敢動手，望著身邊的獵物大吞口水，隻得任他酣聲震天。
苻堅在車上搖搖晃晃地做了一個夢，醒來時看見眼前燈火輝煌，仿佛回到苻生當年的宮中，那時他是何等仰望。“大王回來了！”是清河公主的歡呼。真真幻幻，把他喚回。自從那西域美人升為璿璣之星後，清河就成了大王唯一的愛妃。
慕容衝小心翼翼扶苻堅下車，說：“王妃，我把大王交給你了。大王困了，現在要休息。”
“知道了。”清河公主說：“將軍請回吧。”
苻堅朦朧中聽這姐弟倆因為他說話如此客氣，覺得非常好笑，迷迷糊糊摟著愛妃的香肩進去了。
那姚萇看也不看慕容姐弟一眼，躬身目送苻堅走遠，把車交給宦官，霍地轉身離去。
此夜無眠，夜夜無眠。南城慕容家又是燈明燭暗，開會開通宵。一人一杯葡萄酒，簡直比那灞月樓中的男男女女還能熬。
下半夜，在皇宮裏伺候的慕容清河把苻堅交給張夫人，也溜過來了。她一來，慕容衝就怒吼：“小賤人誰讓你來的？”慕容暐低低地喝了一聲：“放肆！”慕容泓當即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啪！”好似鞭聲又起。慕容衝捂著臉坐下了，慕容清河默默坐他身邊，秀發如雲，側著頭倚在他身上。
慕容衝閉上了眼睛。
慕容垂說：“慕容清河，以後你盡量少過來，別讓苻堅發覺了。”
慕容清河說：“他早就發覺了。”說的眾人一驚一咋。慕容清河說：“大王早就知道我和慕容衝好，他不管的。”
諸慕容聽了她這話，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那慕容衝依然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慕容垂說：“慕容清河，以後你和慕容衝撇開吧，姐姐弟弟的，成何體統。”
慕容清河說：“這一切全是叔叔所賜！怎能說撇開就撇開呢？”她把頭靠得更緊了。
慕容垂不說話了。
慕容暐徐徐道：“慕容清河慕容衝，為我慕容家做了很多事，犧牲自己，很不容易，是我慕容家的功臣。大家不必說了，這一切都是苻堅的罪過。隻要我們耐心等待，他就要死到臨頭了。”
慕容泓道：“皇上，南下之前他忙，帶兵打仗他亂，我們都有機會。”
慕容暐微微冷笑：“好，你去殺了他。你怎麼殺他？你用什麼殺他？你還沒動手，你的腦袋就掉地上了。你以為王猛死了我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嗎？他連王猛都殺，還有什麼不敢做。到目前為止，他殺過的人包括自己的親生兄弟，授業師長。克死了父親，氣瘋了老娘。天地君親師都敢反叛，哪會在乎多殺幾個人。要論狠心腸、毒心計，誰也不如他。”
慕容暐直勾勾地看著慕容泓說：“比如吧，如果某一天要我殺了你，好兄弟咧，我還真下不了手。”
慕容泓笑笑地坐在那裏，魂兒都好像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