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暐滿臉殺氣，火辣辣的勾魂眼一一逼視座中之人：“勢已至此，有何良策？別看他苻堅一個都不殺我們，還給飯吃，房住，還都做官，還帶兵馬，這些個全是他的局。想必大家都非常非常清楚，不必我說了。誰要是真的認為他很好，那麼請現在就把我殺了。”
慕容淩說：“也許他想讓我們永遠為他賣命，做牛做馬。”
慕容暐說：“不錯，我們是他的牛馬，他日夜悠閑享福。他說句話，半夜三更，風裏雨裏我們都得去。對此，我們豈有怨言？豈敢有怨言？在敵人麵前我們分外聽話，在虎狼麵前我們分外配合，在魔鬼麵前我們不用吩咐就知道服從。我們還是人嗎？諸位請想想，當初我們怎樣被他打敗？不就是我們不團結嗎？被他一一分化。慕容垂，我不怪你，當初你僅僅是他的工具而已，沒你帶路，大燕國也一定得完！苻堅來之前，大燕國已經完了！”
慕容暐越說越激動，索性談開：“我們是亡國的君臣。諸位，我請大家一定要明白目前我們所處的環境，局勢險惡，他苻堅為什麼要留下我們一條狗命，好吃好喝當祖宗供起來？很顯然，我們隻是他圈養的一群畜牲，平時幹活去，一不開心宰了吃。明白嗎？他把我們打包收留，還鼓勵近親繁殖，要的就是我們代代做奴隸，永世不得翻身！他要磨掉我們的鬥誌，毀了我們的人種，這樣到了某一天，我們不用被洗腦就甘願當他的前鋒，為他送命，因為他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的主宰。我們是他的人質，自己把自己當在這裏。這就是我的話，大家好好想想吧！”
諸慕容彼此相看，不消說，臉色都難看極了。慕容衝猛地睜開眼，死死盯著慕容暐，顯然剛才的話是說到他心裏去了。
慕容垂慢慢地咂了口酒，“我同意皇上剛才的局勢分析。戰爭爆發在即，我們隨時會被苻堅殺掉，以絕後患。但如果我們乖乖地聽話，也許他又會重用我們去為他賣命。這，取決於他的心情。”
慕容清河說：“我會讓他有好心情的。”
慕容暐點頭道：“很好，你做的很好！”親自為她把酒斟滿，舉起杯來，說：“我敬你！”慕容清河嫣然一笑：“我喝不了這麼多的。慕容衝，你能幫我嗎？”輕輕抿一口，把酒遞過去。
慕容衝似乎沒看見，也沒聽見，坐在那裏像死人。慕容暐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慕容衝表情生硬看他一眼，艱難地把慕容清河手中的酒接過來，一仰脖子喝了。
慕容清河笑了，笑得如此淒涼。
慕容淩問她：“慕容清河，我問你，聽說苻堅把呂光獻給他的西域美人給殺了，有沒有這回事？”
慕容清河說：“有這回事。”
慕容淩似乎對此很有興趣：“請你說說。”
慕容清河說：“好。四天前的早晨，我為大王收拾房間，那時大王已經上朝去了，房間很安靜。我問侍衛：‘昨晚上你們聽到什麼動靜？’他們說沒有。回答如此整齊，那就一定是有了。我叫他們走開，關上門，在房間裏尋找蛛絲馬跡，枕席是新的，地毯也換了，什麼也沒找到。我的大王踏雪無痕，是情場高手。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都看不見，想看見也沒得看，因為有的事很快就會化了，像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