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蘭貞在永巷出口會合後,他們輾轉回了客棧,然而安頓好小雅和小藝兩個孩子,卻由於夜色已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可以治傷的郎中。
所幸襲風和蘇玖都是常年身上帶傷之人,對處理傷口經驗豐富,於是襲風向顧蘭貞借了些金創藥,便親自進了房間為初雲處理傷口。
蘇玖今日也是累了,不等襲風出來,倒頭便睡在了客棧大堂。
封禦清無奈,隻得叫上顧蘭貞幫忙把蘇玖抬回了房間。
“喝一杯吧。”忙完後,顧蘭貞提著兩壺酒來到封禦清的房間找她,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憊,“我都記不清上次和你坐在一起喝酒是什麼時候了。”
“昨天不算嗎?”封禦清笑問,接過一壺酒對著壺嘴猛灌了一口。
“算,那就是上上次。”顧蘭貞也不糾結,靠在桌旁小酌起來,“你不跟我講講你的事嗎?我偶爾也是會有好奇心的。”
“你想聽什麼?”封禦清挑眉問道。
顧蘭貞聞言摸摸下巴道:“怎麼說呢,旁人或許不清楚,我還是知道些的。你與元冶的事,應當並非是他一廂情願才對。”
這果然是個繞不過去的問題啊,封禦清多少也有預感他會問什麼,不過實際聽到還是頗覺得有些無趣。
“所以?”
“所以你不能原諒他的原因是什麼?因為齊悅,還是羽國?”
封禦清聽到那個名字嗤笑了一聲:“你還記得她啊,我若是說對她的事毫不介意,你信嗎?”
“不信。可你也知道吧,她是你皇兄安排的人,當年元冶多次保護她也不過是為了防止計劃泄露罷了。”
封禦清再次笑了笑,不置可否。
齊悅,羽國開國將軍的孫女,曾兩次作為臥底潛伏在公主府中。
第一次試圖刺殺封禦清未果,被元冶阻止,後解釋為是被靖王封禦夜脅迫,於是在元冶帶傷求情下,被放了一條生路。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鬧劇竟還會發生第二次。
下藥毒殺封禦清未遂,於是被關進地牢,封禦清本不想再讓元冶參與此事,然而他卻在自己生辰前將齊悅救了出來,在生辰那日同封禦清對峙。
這一切實在太過荒謬,然而更荒謬的是封禦清多年後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在做戲——
第一次讓元冶冒死救她以獲取她的信任,而第二次則是為了與她徹底決裂,以此讓元冶前往前線。
她的感動,她的憐憫,她的憤怒……不過都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她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就連兩年前齊悅死在了戰場上,也依舊難解她心頭之恨。
“齊悅這件事暫且不提,至於羽國如今變成這樣,我既然不怪你,又怎麼會因為這種事而怪他呢。”
封禦清舔了舔後槽牙,繼續說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喬家之變開始,羽國就已經在走向亡國了,縱然不是元冶,結果也會是一樣的。”
“此話怎講?”
“……你應當見過喬老爺子吧?”
顧蘭貞垂首回憶片刻,由於兩日都沒怎麼睡,他的眼下已有了不明顯的淤青:“是,見過一兩次。”
“喬老爺子思維何其縝密,若是真有反叛之心,又怎會堂而皇之昭告天下?我的父親,羽國的前君上,自大,多疑,喬家之變不過是他一手策劃的。他們不過是鋒芒太露,所以和當年齊家一樣,要被消滅掉。”
“事到如今,有些事我就是告訴你也無妨。”封禦清衝他招招手,讓他靠得過來些,“我的母親,齊家嫡女,根本不是難產而亡,她啊,是被林於殺的。”
顧蘭貞的眼睛猛然瞪大,一瞬間睡意全無,再次同封禦清拉開了距離。
封禦清撐著下巴,麵露無辜神色:“怎麼啦,你不是好奇嗎?”
她知道顧蘭貞對生死要比旁人敏感得多,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不由笑了起來。
“可是既然如此,當年你為何不告知君上呢?”
“因為說了也沒用啊,這很容易想到吧。”封禦清歪了歪頭,“他巴不得有人替他處理掉這個喬家嫡女呢,若我是個男孩,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顧蘭貞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