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白色的紗衣浸染上血跡,以中箭的地方為中心擴散開來,開出一朵血色的花。
先前流出的血液幹掉,將血肉與衣服粘連起來,腰部往下,初雲原本如雪般的肌膚盡是觸目驚心的淤青。
襲風小心翼翼地將那箭拔了出來,然而即使用了上好的金創藥,那血卻依舊無法止住地不斷滲出,以至於襲風的雙手也染上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襲風用布料輕輕一層一層地將傷口裹住,然而血液仍不斷侵染透過布料,他難得失態地眼眶通紅。
他的手最終被初雲輕輕按住了。
“我是不是……活不長了?”初雲輕聲問道,就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襲風的喉嚨像是哽住了一般說不出話。
他清楚地知道,若非是為了幫助他們,初雲又怎會看到小雅被拍賣的情景,更何須慘遭此毒手?
初雲靠在襲風的懷中,模糊的視線中映出襲風的身影。
他們相識的時間那樣短暫,可就在采春樓看見他的第一眼,她的視線便不受控製地被他吸引。
在那樣脂粉交融的煙花地界,他的身形是那般挺拔而格格不入。
但他們此生終究是無緣了,初雲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卻並沒有多少感傷,隻是心中有著無限感慨。
襲風看出她有什麼話想同自己說,於是俯下身子靠近她的唇邊。
“下輩子……別再做和尚了。”
初雲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襲風從未這樣仔細地打量過眼前的女子,此刻的她美的觸目驚心。
“小雅……”
她還想說些什麼,可惜已沒了力氣。
“我會好好安頓她的。”
襲風輕聲答道,話音剛落,懷中的初雲便微笑著沒了氣息。
從前襲風總認為風塵女子都是輕浮而水性楊花的,然而他所認識的初雲是那樣的隨心所欲、任性妄為,又是那般柔中帶剛、敢愛敢恨,即使是他也由衷地感到欽佩。
如今初雲香消玉殞,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懊悔不已。
若早知她的生命會這樣早早地結束,他至少會再對她溫柔些,哪怕一點也好……
至少他不會再騙她,至少……
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名。
“所以你們這是想要去哪?再往北走可就是初日穀地界了。你多少也有聽說一些吧?那裏最近可不太平。”顧蘭貞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在哪,但跟著他們行進是我最好的選擇,我回不了羽國。我不知道林於以前為何不殺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為何要助我逃出宮中,無論是因為和你一樣的愧疚,還是別有所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知道林於的秘密。”
“單憑這一點,他隨時可能反水殺了我。”封禦清無奈笑笑,“我可不想見到封禦君那張臉啊,何況在羽國引起騷動的話,元冶也會很快找過來的。”
“我沒說回羽國。”顧蘭貞的眸中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真誠,“和我一起走吧,遠離那些人,遠離那些權利紛爭,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