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對羅洪燁來說比十八層地獄還折磨人。平時沒有特別的事,羅洪燁絲毫沒有回家的渴望。
羅洪燁偷視了一眼磚廠工作的村裏人,又快速把眼光轉移,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起。繼續往前走。
回到家中,夜已拉下陽光的帷幕,家裏就小妹一人在。小妹見哥哥回來了,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哥……嗚咽……”羅洪燁叫小妹莫哭光哭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問爸媽現在在哪,小妹抽抽搭搭地哭著說媽到驛鍾醫院陪爸爸去了。
羅洪燁一夜沒有睡覺,在想這裏麵見有蹊蹺,羅欣四叔他怎麼會刺傷他親哥哥呢?打虎離不開親兄弟啊!比如說一個國家內部再怎麼動亂一旦外國侵略,各個階級都會盡棄前嫌凝成一股繩共同抗戰。父親的力氣比四叔大啊,以前每每摔交,父親都是點到為止,絕不傷及人身。這次為什麼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呢?悲傷之餘,羅洪燁像個私人偵探一樣,進行嚴酷的邏輯推理。經過演繹證明,唯一的結果是:落水狗在爬上岸趁人不備之際,瘋狂地奔過去把他打它落水的人狠咬一口,再也站不起來,羅洪燁確信是四叔,不現在不能再叫他四叔了,他連四豬也不配,在爸沒有堤防時下的毒手。
這突如其來的殺人案在縣城成了特大新聞,除縣報特別報道,驛鍾縣的人們還利用輿論扇風點火,特稱“十。二八”事件。好事者比肇事者更關注此事,好象羅德興亡,匹夫有責。內部消息層出不窮:羅德他是自殺;羅欣根本就沒有殺人,羅妻也羅欣有賊情,串通羅欣幹的,這兩條消息的始作俑者不是自輕狂就是自戀狂。
驛鍾縣縣委縣團委高度重視此事,縣委書記任彥簽名提議宣傳委員會在全縣搞一次以“十。二八”事件為反麵教材(最好不要提及此事)以宣傳中國傳統美德——修身美德,齊家美德,處世美德,治國美德為目的的宣傳活動,任彥指示此次活動一定要以###的“三個代表”為指導思想,貫徹落實“七一”講話,把德育工作做的有聲有色。
在去驛鍾縣看羅洪燁父親的前天下午,也就是星期五下午,任淑婷放學後做在客廳裏看電視,突然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雙層數碼防盜門一看是一位西裝革,戴副墨鏡,中國臉,四十歲上下,聰明禿頂,光彩熠熠,正像擂台上武術打手抹了油的皮膚。
禿頂一進門,向任淑婷說了一大堆獻媚的話,任淑婷權作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任淑婷打骨子裏瞧不起這種人:在群眾麵前仗勢欺人,作威作虎,逢人就老子是你爹。騎在人頭上撒尿;碰到自己的上司或身份比自己高貴的人就低頭哈腰,如蟻附膻,願做皇宮裏的太監,自稱奴才。奴才委身太監圖在主子麵前討點殘羹冷翅,作為炫耀的資本。任淑婷不想同這樣的人多動口水,單刀直入:“請問這位先生有什麼事嗎?”無事不登三寶殿,任淑婷以知這話是多餘的,但看似多餘的話往往是最肉的話。那禿頂中年好會演戲,眨眼間的功夫,搖身一變,成了耄耋老翁,駝著背說:“就是上次那個……那個申請報告,麻煩你大小姐向你爸提一下,看批了沒有,說磚廠的那個人又來打擾了。”說完起身就要走。因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走像任淑婷她們這樣官位顯赫的家是不能呆太長時間的,就像老漢進寡婦的房,長久不出來,是要造人非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