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輪船》reference_book_ids\":[7148737651430919199]}],\"24\":[{\"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4,\"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23,\"start_container_index\":24,\"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8},\"quote_content\":\"《白輪船》reference_book_ids\":[7148737651430919199]}],\"25\":[{\"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5,\"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27,\"start_container_index\":25,\"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22},\"quote_content\":\"《白輪船》reference_book_ids\":[7148737651430919199]}],\"26\":[{\"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6,\"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0,\"start_container_index\":26,\"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5},\"quote_content\":\"《白輪船》reference_book_ids\":[7148737651430919199]}],\"29\":[{\"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87,\"start_container_index\":2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82},\"quote_content\":\"《白輪船》reference_book_ids\":[7148737651430919199]}]},\"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溫三和在縣水利局做了一陣其他的事後,先是被派到槐河水庫工地,跟著地區水利工程隊的老向和老何,成天扛著測量用的花杆或水準尺,漫山遍野地跑了幾個月。隨後,劉局長親自點名,讓他到喬家寨水庫,配合已在那裏的鄭技術員的工作。
溫三和回到區裏,下車後就去百貨門市部看母親。
母親正用尺子在一匹深藍色的卡布上丈量著,在她的麵前站著一個背影有些眼熟的男人。溫三和的叫聲驚動了他們。
男人一回頭,溫三和才認出是倪老師。
倪老師瘦得很厲害,溫三和都有些不敢認了。
母親則說,前一陣倪老師瘦得更厲害,有一次他們在街上碰麵時,她都認不出與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倪老師執意隻肯買四尺藍色的卡布。母親有些想不通,不停地勸說,像倪老師這樣的身材,就是變瘦了,做件上衣也得五尺布,要是做褲子隻要三尺半就夠了,所以四尺布對倪老師來說是不合適的。做上衣少了,做褲子多了。母親最後說,當然,如果倪老師是想給哪個女人做件上衣,四尺布是比較合適的。倪老師不想與溫三和的母親多說這方麵的話,他再次重申自己隻要四尺的卡布。母親用剪刀在那匹布上剪了一個小口,然後雙手扯住使勁一撕,隨著一陣響亮的破碎聲,屋子裏飄起一股新鮮纖維的氣味。
付完錢拿到藍色的卡布後,倪老師站在櫃台邊喘了幾口氣。
母親剛剛吩咐讓溫三和替她看幾分鍾櫃台,五一大隊的呂大隊長帶著幾個人進來了。呂大隊長訕笑地問母親有中華牌牙膏沒有。母親沒有說有,也沒有說沒有,她要他們稍等一下,等自己出去辦點事回來再說。
倪老師的樣子很累,隻能靠著櫃台問溫三和最近的情況。溫三和將自己所遇到的一些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還沒來得及問倪老師自己的情況如何,就聽到有人在外麵同母親吵了起來。溫三和緊走幾步趕到門口一看,與母親吵架的正是剛才在門市部裏想開後門買中華牌牙膏的呂大隊長他們。呂大隊長說,溫三和的母親不該丟下他們不管,自己跑到食品門市部去開後門買好肉。母親覺得挺委屈,她竭力辯解,說溫三和現在也同他們一樣,成年累月在外麵風餐露宿改造大自然,三個多月沒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做母親的當然要表示一下心意。那些人一口咬定溫三和的母親沒有階級覺悟,也沒有階級感情,隻想著自己如何過貪汙腐化的生活。
聽到這話後,母親丟下別人不管,抓住呂大隊長的衣服,大聲地說:“今天你要是不將話說清楚,我就不放你走。我什麼時候貪汙了,什麼時候搞了腐化?”
呂大隊長掙了幾下沒掙脫,就說:“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待在屋子裏,曬不著太陽淋不著雨,三九凍不著,三伏熱不著,還發錢發糧票。一年到頭吃飯吃膩了,就將白花花的大米拿去和農民換紅芋吃。這不是貪汙腐化是什麼!”
母親一向聽不得別人這樣說自己,一聽這話便傷心起來:“你們這些人隻看到我們每個月有工資發,卻沒看到我們挨餓的時候。說起來你們不相信,從家裏的孩子開始長個後,一家人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餓得沒辦法時,隻好托人到安徽那邊去買些做澱粉剩下來的紅薯渣子回來填肚子。別以為就你們曉得白米飯好吃,我們也曉得。如果不是為了讓孩子們將肚子塞飽,誰會用一斤白米去換五斤泥巴都沒弄幹淨的紅芋。我也曉得你們,白天在外麵叫苦叫窮,一到夜裏就瞞著工作組搞私分。”
呂大隊長急了:“你怎麼曉得我們搞私分了?”
溫三和的母親說:“如果沒搞私分,你每隔幾天就偷偷地跑到餐館裏換饅頭吃的米是從哪兒來的?”
呂大隊長不想再爭,帶著幾個人匆匆地走了。
眼看呂大隊長他們走得沒影了,倪老師才說:“女人有時膽量比男人大。換了別人,這時候誰敢和貧下中農吵架。”
母親說:“真是貧下中農的人從來不會這樣耍無賴。毛主席早就將他們看透了,所以才說他們是流氓無產者。”
倪老師高興地脫口說道:“我給溫三和他們講課時,一直不敢這樣說。的確,自古以來,鬧革命搞起義的骨幹分子,都是流氓無產者!”
母親馬上說:“我隻是說呂大隊長他們,沒有別的意思。”
倪老師剛剛好起來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轉身往外走時險些將剛剛買的藍色的卡布忘在櫃台上。
按照縣水電局的指示,溫三和應該先到區委辦公室報到,然後才去喬家寨大隊。已經被王勝任命為指揮長的年知廣,麵對手裏拿著介紹信的溫三和,一下子轉不過彎來,費了很大的勁才衝著溫三和說了聲:“歡迎小溫同誌來我區加強喬家寨水庫建設的領導工作。”年知廣這樣一說,溫三和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蘇聯,人們雖然找不到自稱為資本家的人物,但一切工廠、企業卻由阿洛斯古爾一類人物控製著,他們掛著經理廠長黨委書記的牌子,實際上,完完全全像美國那些大大小小的壟斷資本家一樣,殘酷地壓榨著工人。舉例來說吧!莫斯科附近的一家謝基諾化學公司,從一九六八年起實行了一種所謂裁員試驗,實際上就是強迫工人加強勞動強度,進而把因此顯得多餘的工人統統解雇掉。僅僅一兩年工夫,就解雇了一千多工人。對這個所謂的試驗,勃列日涅夫之流如獲至寶,立即以立法的形式在全國推廣,很快就有一百二十多個企業跟著幹了起來,一下子就解雇了六萬五千多名工人,占這些企業職工人數的百分之二十。許多人迫於生活,到處尋找職業,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做賊心虛的蘇修叛徒集團,忌諱解雇二字,美其名曰發揮潛力。但是,這種鴕鳥式的聰明幫不了他們多少忙。不管怎麼掩飾,今天的蘇聯是由資本主義所有製統治著這一鐵的事實,又豈能是任何謊言家所能抹殺得了的!”
這是《白輪船》的出版前言中,提醒讀者如何對該書進行批評的一段話。
早幾天就到了喬家寨的鄭技術員也喜歡看《白輪船》。
見麵的當天晚上,鄭技術員就將溫三和隨身帶著的《白輪船》連夜看完了。鄭技術員沒有說寫這本書的人如何,他反複強調說,出這本書的人很聰明,而寫出版前言的人更是聰明絕頂。
鄭技術員將《白輪船》還給溫三和時,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在喬家寨這兒,說話做事都要慎重一點。”
溫三和很自然地回答說:“我和喬俊一很熟,他還要我到這兒來當知青。”
鄭技術員像是沒聽見,繼續說:“我一來就聽說,喬俊一是喬家寨的毛主席。”
這種戛然而止的話,讓溫三和覺得鄭技術員有些像倪老師。實際上,鄭技術員更像地區水利工程隊的老向、老何。到喬家寨的第二天,他就帶上溫三和順著來路,回到區裏。喬家寨水庫雖然比不上槐河水庫大,但也要用水準儀,將水準高度送上去。區裏的水準點正好在學校的操場旁邊。鄭技術員帶著溫三和去時,正好碰到倪老師在那裏練單杠。一見到倪老師,溫三和的腳就挪不動了。鄭技術員知道倪老師就是送《白輪船》的人後,便丟下溫三和,獨自去找水準點。倪老師一直在那裏埋頭練著單杠,溫三和站在旁邊耐心地等著。
兩個人還沒說上話,鄭技術員就匆匆返回來了。
鄭技術員已經找到水準點了。但是水準點上的銅質砧點,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敲掉了。
鄭技術員並沒有顯得太著急,他同溫三和商量一陣後,決定就在原先的基座上找一個基點,並適當增加一些高度,作為參考水準點,等將來有空的時候,再從別的地方將水準高度重新送過來。如有誤差,酌情作些加減就行。
兩人剛剛說定,一直在學校裏負責打鍾的王老頭聞訊跑過來。王老頭說,這個水準點是五六年送來的,一直歸他照看。五八年搞大辦鋼鐵,六七年全縣搞武鬥,都沒出過事,這時候出事,一定是有人蓄意搞破壞。王老頭急於想推卸責任,就說這些年水利建設搞得多,沒有文化的農民也知道一套套的道理,那些反對修喬家寨水庫的人和不想去喬家寨修水庫的人,都會想出這樣的辦法進行破壞。鄭技術員要王老頭不要著急,先不要聲張,一切等他向水電局領導彙報之後再說。
接下來的工作與老向、老何他們在槐河流域所做的一個樣。
兩個人在通往喬家寨的公路上忙了一個星期,才將水準高度送到水庫工地上。
傍晚時分,溫三和扛著水準尺和水準儀,跟在鄭技術員身後往喬家寨大隊部走。經過一座剛剛搭好的工棚,正好碰上一個女人在與幾個民工吵架。女人嫌工棚沒搭好,將她家的路擋住了半邊,萬一落雪結冰,走在上麵會摔壞人。民工們說上麵規定是這樣,他們隻好這樣做。女人不肯接受那些民工的說法,拿著一隻六齒扒鋤,往工棚上扒。工棚都是草木做的,扒鋤一落上去,那種隻能擋風的牆壁就被拉出一個很大的窟窿。一個民工走上前去,奪下女人的扒鋤,使勁扔進不遠處的水塘裏。
女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修水庫的民工個個都是土匪強盜,喬俊一要翻修喬家寨水庫,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一個民工說:“我們願意做狼,這個時候的狼比修水庫的人還幸福。”
喬家寨其他的人隻是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誰也不上來插嘴相勸。溫三和本想聽聽他們吵架的結果,然而鄭技術員回頭要他跟上自己。
走到沒人的地方,鄭技術員再次提醒溫三和:“喬家寨太先進了,在這兒無論做事還是說話,都要謙虛謹慎。”
溫三和還是沒有警覺,他將鄭技術員的意思理解為極平常的客套話。
按老向和老何他們的做法,送完水準,就該測水庫庫容地形圖了。鄭技術員沒有這樣做,送完水準,他就張羅要給大壩的護坡、核心牆還有反濾壩放線。這時候,水庫工程指揮部還沒設立起來,喬俊一也不在大隊部裏。鄭技術員就要總在大隊部守著的喬會計,安排幾個有文化的人幫忙。
溫三和站在大廳裏,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幅喬家寨大隊自然概況的示意圖。示意圖上有十幾個尖尖的能聚光的手電筒燈泡,分別標示著喬家寨大隊這些年來,通過學大寨所建設起來的水庫、水渠、大寨田、豐產田、茶園和新農村。溫三和將示意圖上的控製開關摁了一下,小燈泡就開始閃閃發亮。溫三和覺得很有趣,他一連摁了幾下。鄭技術員在旁邊見了,就提醒他看看示意圖上標示的一些具體數字。溫三和答應一聲,卻沒動,仍舊玩著那些小燈泡。鄭技術員又說了一次後,他才有些不高興地將目光轉到那些黑乎乎的數字上。溫三和一邊看嘴裏還故意念道:“喬家寨大隊位於湖北安徽兩省交界處的大別山支脈上,喬家寨山是其境內的最高峰,海拔高度1021米,是長江和淮河兩大流域的分水嶺。當地的年平均降雨量為一千四百毫米,最高日降雨量200.8毫米(一九六九年七月一十六日),平均溫度為16.5攝氏度,最高氣溫39.7攝氏度(一九六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全年無霜期約為二百四十五天。”溫三和本來還想念全大隊總麵積為多少平方公裏,耕地麵積為多少畝,是典型的八山一水一分田等等,因為覺得無趣,就放棄了。那些念過和沒念過的數字全都沒有往心裏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