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濤一身輕鬆地走出秦少恒家,一隻狗從大路竄進村巷裏。村巷裏有剛放寒假不久的大小娃娃嬉戲的身影,也有閑雜大人逗貓遛狗尋求歡樂的笑聲。他點燃了一根煙,望著遠處起伏山巒的模糊樣子突然想到,如果他麵對的是焦曉萍那樣的女娃,是否會有像少恒那樣磊落坦誠的心態呢?呂文濤上了大路走過村委會的漂亮小樓時還在反複考慮,是不是去給曉萍說說少恒這個新的想法呢!
焦改革走進書記秦富民屋裏,正巧秦富民剛剛回來。秦富民把小轎車停在車庫裏就接待了焦改革。焦改革趕巧撞到書記純屬偶然,他一接到書記的電話就急忙趕過來了,因此上把批評女兒曉萍私自出逃的事情也拋之腦後了。焦改革在爐火上烤著手問:“這麼急是有啥事哩!”秦富民告訴他,鎮上已經同意他們秦漢村作為明年元宵活動的總指揮了,負責領導全鎮的元宵活動。秦富民無比自信無比自豪地說:“還有一個好消息哩!到時候東升也回來看社火哩!現在各方麵的情況都在咱的掌握之內,要確保明年的社火,咱還是頭梢子,不能老是像前幾年一樣,說是咱村領導可一到時候就各自為政,各村揚各村的風采哩!現在咱就要把路跑到哩!”焦改革說:“這就得拿錢說話,小村小莊好打發,大村大莊可不好弄。”秦富民拆開報紙,拿出一摞錢遞給焦改革。焦改革一下猜透了秦富民的良苦用心:“這些錢足夠了,不過明年咱得把這些錢一分不差的要回來。”秦富民說:“要回來的辦法我都思謀好了,這些錢隻能是過路財。錢要回來後,你和東明一人在添些錢,買一輛小轎車。以後在外麵跑事,沒有個車不行。”
後來被秦辛明稱為陰謀的事情,在秦漢鎮所有的村莊裏醞釀,像烏雲遮蔽了明媚的湛藍天空,像火山吞噬了成蔭的茂盛密林,像洪水侵蝕了平坦的肥沃土地,所有的村莊,都在沒有任何征兆任何端倪的情況下,任人踐踏了。焦改革走出秦富民家裏,思謀著這場關於秦漢村利益的一盤大棋妙棋,該從哪個村莊哪個書記入手哩!他聽了秦富民從鎮上帶回來的話,以及他自己考慮的問題時並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甚至在走出秦富民屋裏之前,心裏還潮溢出一種不屑的想法:這些事富民哥擔心啥哩!錢都給了就不怕他們不辦事,不順著他們秦漢村的顏色行事。這年頭隻要有錢別說讓鬼推磨,就是讓鬼死,鬼也幹哩!
呂東明給親朋友人通知兒子婚禮日子的第二天,就被秦富民叫去商議為秦漢村爭名為利的一些事情了。這是他出門之前不曾料想到的,符合自己性情的完美事情。呂東明晌午吃飯時,沒有吃完一小碗燴菜,隻夾了一個辣子饃,就急匆匆出了自家屋門。在街巷裏按秦富民說的,來到了村裏二狗開的小飯店。秦富民早早已到,叫下一盤花生米、一盤蒜泥黃瓜、一盤五香牛肉、一盤豬耳朵四盤子下酒菜。兩人坐在靠近電暖氣的座位上開始共謀大計。秦富民給呂東明和自己的酒杯裏斟下酒說:“我連忙把你叫來是有大事哩!”呂東明夾了一片牛肉咽下去說:“我知道是大事,我連飯都沒有吃完就把碗撂下了,我那女人還說我像娃娃一樣,吃飯還剩飯哩!”秦富民說:“你現在就敞開肚子吃敞開肚子喝,吃飽喝足了就該給咱上場了。”呂東明說:“你就說啥事,要胳膊還是要腿?”秦富民說:“不用這麼凶,實在不聽說的,教訓一下就行了,讓在醫院好好歇幾天就不胡張狂了。”呂東明灌下一杯酒說:“你說都有誰?方圓幾十裏敢欺負到咱頭上的還不多。”秦富民說:“我考慮了一下,西邊幾個村,鍾家、白家、石王、坡底下這幾個村的書記咱都人熟,照個麵說一下,應該都和咱站在一齊。就是西溝的這個書記是個要強的人,我怕不好弄。”呂東明吐著酒氣:“富民哥,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兩天後,兄弟給你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