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天北狄不斷發起的進攻令原城的士兵疲於防備,無論他們輪換了多少次,身體與心理上的負擔仍然會造成巨大的壓力。
當這種壓力突然有機會得到紓解時,就是原城守備最鬆懈的時候。
北狄的斥候此行隻有一個目的,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原城城門。
他們在夜幕掩護下穿過城牆。
一個巡夜的大昱士兵聽到暗處的動靜。
他正要喝問,就覺脖子一涼,一柄彎刀劃過他的喉頸。
“鐺”地一聲,彎刀突地被人架飛。
巡夜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推到一旁。
於落將偷襲的北狄斥候一刀貫胸,腥熱的液體濺到他臉上,他不甚在意地拔出長刀,反手抹了把臉。
“真以為北軍無人了?”他冷笑。
同一時刻,偷入城牆的數十名斥候無一例外遭到了阻擊。
沒有喊殺震天,夜晚的原城城頭隻偶爾響起幾聲刀槍錚鳴,隨即便重回沉寂。
一名初次殺人的士兵在砍下敵人的頭顱後,雙手因為過於用力而僵直。
但他眼中卻燃起昂揚的鬥誌。
“我們什麼時候能殺出去?”他問。
沒有人回答。
他身旁的人似乎被什麼所吸引,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城外。
蕭塗在大營中遲遲沒有等到斥候們發出的信號,他的臉色逐漸陰沉。
這時,麾下的將領匆匆而至。
“大王!出事了!”
他手裏的信件還沒遞到蕭塗手上,軍營裏又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
“怎麼回事?”蕭塗掀帳而出。
他的腳步在看到天邊那一道亮光時,猛地停了下來。
此時是深夜,天邊卻如朝霞初升,連綿不絕的紅光不斷擴散,映得人眼底發燙。
“大昱的軍隊在北都……”報信的將領跟在他身後,話音戛然而止,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那、那是我們的草場……”將領張口結舌。
傳來的消息隻說四天前,大昱的軍隊正在攻打北都,但從天邊的火光來看,他們不隻是打下了北狄的王城。
整個北狄大軍頓時亂作一團。
這場大火在整個北境都清晰可見。
長公主立在掖城的城頭,望著通紅的天際,再次感歎自家小弟的狠絕。
燒掉北狄人的草場,等於斷掉他們整年的糧食。沒了草料,北狄人的馬匹、牛羊無法存活,他們注定要陷入前所未有的饑荒。
與此同時,被鳳澤的軍隊安置在山上的北狄俘虜也吃驚地望著遠處這一幕。
他們當中有投降的士兵,有王城的百姓,無論是誰,如今已遠離了北狄的土地。
鳳澤沒有殺他們,但他卻燒掉了王城,燒掉了草場,燒掉了這些北狄人賴以生存的根。
以劫掠聞名的北狄人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也會因為失去退路而恐懼。
這一場大火不但燃燒在他們眼前,更是深深烙印進他們心底。
他們第一次體會到,何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