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娘纖手一揮,“我從你這兒賺了不少,那點兒貨當是添頭。”
“三娘高義,”顧青舉杯,“敬你。”
“你又拿茶糊弄我。”錢三娘挑眉,“來人,給顧東家把酒滿上。”
說著,便命侍者前去顧青座前倒酒。
顧青還未開口,就聽門外有人道:“我來侍奉夫人。”
話音落處,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錢三娘抬眼望去,不由一驚。
來人身著窄袖胡衣,黑色革帶勾勒出緊致腰身,一雙筆直長腿足蹬黑靴,利落齊整。
他全身上下俱著玄墨之色,一雙眼深如幽潭,卻在看向顧青時,微芒閃動。
錢三娘從未在紫玉樓見過此人,若是見過,她斷然不會沒有印象。
她當即起身,“你是何人?”
來人輕輕揚唇,望著顧青道:“夫人可願讓我侍奉?”
顧青對上他的視線,喉間不覺輕咽。
她自認今晚並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可是觸及他的眼神,仍然有種莫名的心虛。
她輕咳一聲,轉向錢三娘,“這位是……”
“夫人,”一杯酒放到她案上,“秦州天寒,不妨喝些酒暖身。”
顧青坐直身子,克製自己不要瞪他,耳根卻微熱。
平日裏讓少喝酒的是他,如今勸酒的也是他。
她索性端起酒,敬向錢三娘,“既然酒已滿上,三娘,我先幹為敬。”
酒液入喉,溫潤綿甜,不得不說紫玉樓果然是招待女客的地方,連酒也備得恰到好處。
顧青輕撫杯沿,看向跪坐在側的男人。
她忽而揚唇,將杯子推過去,“再滿上。”
錢三娘與她幹了這杯酒,本想說話,見她這般舉止,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印象中的顧青不會與陌生男子如此親密,哪怕來人連她也忍不住多瞧兩眼,但顧青顯然不是輕浮好色之人。
她正揣測這二人是何關係,就見顧青握住男人的手,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她聽不見她說的什麼,卻見男人的神情微動,他從顧青手中接過酒杯,重新滿上。
這一回,男人親自舉杯敬向錢三娘,“我家夫人有勞錢東家照顧,在此謝過。”
錢三娘微微張嘴。
眼前這位竟然就是顧青的夫君?
難怪她視旁人如無物。
錢三娘既是驚奇,又是了然,免不了還有一絲豔羨。
“顧東家,”她對著顧青佯嗔,“你把你家夫君藏得可真緊啊。”
這般出色的男人,怕是天底下找不出幾個。雖說這人的氣勢有些凜厲,但他在顧青麵前,卻又像高山的冰雪融化了幾分,說是春水也不為過。
錢三娘飲下一杯酒,甚是唏噓,“若早說你的夫君會來,我就不帶你到我這兒了。”
雖說她請人來這兒隻是為了吃飯,但任何一個男人知道妻子來這種地方,想必都會心生不滿。
顧青的夫君麵上不顯,誰知他心裏會不會暗生罅隙。
顧青笑著看她,“我夫君最是信任我不過,三娘無需如此。”
說完,又問鳳澤:“你幾時來的?”
“半個時辰前入的城。”鳳澤道,“本想在外麵等你。”
但他們已有兩個月未見,既然進來就能看到她,他又為何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