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澤回北地整頓軍務的日子,顧青也沒閑著。
天氣已開春,秦州的錢三娘來信告知,莊子裏收獲的第一批藥材已經運去厚樸堂在原城的分店。
半年以來,兩人時有通信,關係越發熟稔。
錢三娘在信中熱情邀請她去秦州的錢氏藥莊看看。
顧青原就打算近些日子動身去原城,如今收到舊友的邀約,自是欣然回信,答應在路過秦州時與錢三娘聚一聚。
她將府裏的事務做了一番交代,輕車簡從,直往北地而去。
到達秦州時,因著此地靠北,京城的春衫難抵傍晚寒風,顧青在外麵加了一件披風,這才下了馬車。
隻一眼就看見錢三娘抱著手爐立在約定的地方,對她笑臉相迎。
“我的財神娘子,”錢三娘親親熱熱將手爐遞給她,“一年不見,你的氣色越發好了。”
她的歡喜從眼底冒出來,可見是打心眼兒裏高興見她。
錢三娘挽住她的胳膊,領著她上了自家馬車,“今日天色已晚,咱們先在城中住一宿,為你接風,明日再去藥莊。”
她一心要盡地主之誼,顧青知她為人豪爽,便未推辭,隻由得她去安排。
待到下了馬車,顧青方才一怔。
眼前雕梁畫棟,景象極為熟悉,正是她上次來秦州時,錢三娘招待過她的紫玉樓。
依舊一頂輕紗軟轎將女客迎入樓中,隻是這回去的不是水上樓閣,而是一處清雅小院。
正廳裏燒著地龍,暖如春陽。
顧青將披風交給隨行的侍女,對錢三娘道:“你幾時換了口味?”
錢三娘素好華美綺麗之物,上次的水上樓閣極盡奢靡之風,而今日這座小院卻處處透著古樸雅致。
“這不是要招待你嗎?”錢三娘請她入座,“接到你的來信,我就提前訂下了這個院子。你放心,能進這個院子的都是風雅之人,我給他們打過招呼,沒人敢再向你遞帕子。”
說完,她先笑了。
顧青無奈地看她笑得花枝亂顫,舉茶遙遙一敬,“多謝錢三娘手下留情。”
錢三娘掩唇,眉眼間帶著幾分調侃,“你可知道,上次那位可是紫玉樓的魁首,自從被你拒絕以後,鬱鬱不樂了好幾日,這樓裏的人啊,都在打聽到底是哪家的女子有如此定力,竟連魁首的邀約也不放在心上。”
顧青正襟危坐,淡淡一笑,“心有所屬罷了。”
“喲,”錢三娘頓時來了興致,“你且說說,你心有所屬的是你的夫君,還是另有其人呀?”
顧青嗔怪地看她一眼,“三娘明知故問。”
“我知道什麼?”錢三娘抿著紅唇輕笑,“我一未見過你的夫君,二未聽你詳細講過,除了知道他是開鏢局的,別的什麼也不清楚。”
“我心儀的自然是我的夫君。”顧青道,“待他日有暇,再與三娘敘說。”
此處人多耳雜,畢竟不是談家事的地方,錢三娘聽弦知音,也不強求,另找了話題與她細聊。
“去年原城那場仗,聽說你們厚樸堂往軍營送了不少藥?”
“每次打仗,朝廷的醫藥局都會向各家藥行低價采購,就是不送藥,也賺不了幾個錢,”顧青道,“我隻是趕在朝廷下令之前,討個好名聲罷了。”
“那也是好大一筆銀子。”錢三娘歎息的樣子仿佛用的是自家銀錢。
顧青好笑,“你們藥莊不也多給了我好些貨?我聽陳管事說,他要補錢給你,你卻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