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娜也不出門,大家就坐著說話兒。劉儀問麥娜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麥娜說回來時沒看表。
張青染說,你昨晚回來很晚,我到家是十二點半,當時你還沒有回來。
麥娜覺得奇怪,問,哥你昨天怎麼也那麼晚?
我昨晚第一次看了你們的時裝表演。什麼藍藍的天,藍藍的海,白色的沙灘上,美麗的少女向您款步走來。這是近年來風靡本市的時裝表演隊,夢幻般的白狐狸組合。
真的?你是在哪裏看的?麥娜問。
劉儀不等張青染回答,先疑惑道,在哪裏看的你也不知道?
麥娜馬上笑了,說,姐你真外行。我們每晚串五個場子,怎麼知道他在哪裏看的?
張青染說,我是在藍月亮看的。
藍月亮?那是我們最後一個場子。早知道你在那裏,昨晚跟你回來就好了。
張青染聽麥娜這話,好像昨晚她碰上了什麼事了,就問,昨晚是否有麻煩?劉儀也不安了。是呀,什麼事?你昨晚回來太晚了。真的有事,你就說說。你哥有同學在公安,讓他們關照一下。
麥娜鼻子一哼,說,別說公安了。我們姐妹要是說誰壞,就說你他媽的比公安還壞。張青染不讚成麥娜這種態度,說她看事情就是偏激。麥娜卻說出一套理論來。她說好警察也許有,比如你的同學。但我從未碰上過好警察。
劉儀聽得不耐煩了,皺著眉頭說,你們爭這個幹什麼?張青染也不想爭下去。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麥娜的。岔開話題,說到昨晚看她們時裝表演的事。麥娜你們怎麼叫白狐狸組合?怪兮兮的!狐狸的形象可不佳哩!
麥娜說,現在哪裏還說什麼好和壞?這麼說吧,我們要把從小接受的是非觀念全部顛倒過來就對頭了。要不然就想不通,不瘋了才怪。我們有個姐妹叫胡麗,外號狐狸,我們就這麼命名了。叫什麼表演隊又落俗套,所以就叫白狐狸組合,新鮮。現在啊,男人流行醜的,女人流行妖的。狐狸正好天生妖氣。不見我們幾個人的名號?個個牛鬼蛇神。
張青染想不到麥娜年紀輕輕竟這麼複雜。劉儀也擔心起來,說,麥娜,是這麼個世道了,但你自己要注意點,要有分寸啊。麥娜半真半假地說道,妖嘛,又迷人,又害人。我們可都是好妖,從不傷害好人。
張青染同女人對視一下,覺得麥娜不對頭了。劉儀問,麥娜你好像不正常哩,有什麼事嗎?麥娜說,沒有,你們放心。
張青染琢磨著麥娜的表情,說,有什麼事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要同我們商量才是。看得出,你情緒有些不對。
麥娜眼睛閉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們可別在我們麵前裝人樣兒。狐狸現在隻怕還躺在他的床上!
張青染兩口子嚇了一跳,麵麵相覷。誰都不做聲了。好一會兒,張青染才說,這種事不要亂說,沒好處的。麥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才沒心思說這種事,今天是你們問急了。
劉儀說,哥讓你莫亂講,是免得你引火燒身,你隻要好自為之就行了。嗯,你們貓兒有消息了嗎?劉儀不敢提昨晚的認屍啟事。麥娜應道,哪有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張青染忍不住長歎一聲,心想這世界怎麼了?見女人有意回避認屍啟事,他也不說了。
麥娜傳呼機響了。一撥過去,是個騷擾電話。麥娜氣得一臉通紅,罵道,你回去給你自己妹妹開苞吧,肥水不要落了外人田!狗東西!剛準備放下電話,麥娜僵住不動了,臉色一下子白了。
劉儀見這樣嚇得要死,忙問出什麼事了!張青染也緊張起來。是呀,你說呀,是不是貓兒。
麥娜什麼也不肯說,隻說沒事,你們放心。
傳呼機又響了。麥娜身子微微跳了一下,慌忙看了傳呼號碼,見是狐狸的,才緩了一口氣。麥娜撥通電話,也沒好氣。你叫呀叫呀叫個死!哦,不是貓兒?我問你,你把我的傳呼機號碼告訴了誰?不是你是誰?告訴你,從今天起我不用傳呼機了,有什麼事就先天約定。掛了電話,麥娜馬上從手包裏取出傳呼機關死了。還不解恨似的,又稀裏嘩啦拆下電池。
劉儀見麥娜這個樣子,不知怎麼安慰她,便問,剛才聽你說到貓兒,貓兒怎麼了?麥娜說道,那天在城南河灘上發現了一具女屍,原來我們猜……今天狐狸她們一打聽,是一家酒店的禮儀小姐。
當晚,麥娜一出門,張青染夫婦就陷入不可名狀的恐懼之中。劉儀說,我今天很怕,是不祥之兆吧?你要想想辦法,給麥娜另外找個事做吧。她的處境危險了。張青染一籌莫展。我能有什麼辦法?手中無權,兜裏無錢,誰肯幫忙?劉儀斜他一眼,說,你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個好朋友?張青染苦笑道,朋友?如今除了故舊,還能交什麼新朋友?朋友隻有越來越少的,這是生活給我的基本經驗。劉儀神色淒然,說,那隻有眼巴巴看著麥娜毀滅。
兩人誰也不講去睡覺,就這麼幹坐。淩晨一點了,仍不見麥娜的影子。劉儀更加害怕了,硬要張青染出去找找。張青染為難了,說,這深更半夜的,叫我到哪裏去找?劉儀也不顧這麼多,隻是嚷,那好,你讓麥娜死在外麵好了。
夜深了,電壓很足,燈光亮得怪異。張青染低著頭,感覺這滿世界無邊的黑暗都在朝這小屋子擠壓過來,門窗似乎都要爆裂了。
坐了半晌,張青染見女人那樣子怪可憐的,便說,我到街上轉轉去,你安心睡了,急也是空急。
張青染騎自行車在街上瞎轉,凡是他知道的夜總會都去了。但所有夜總會都關了門,隻有霓虹燈還在懶散地眨著眼睛,就像剛接過客的妓女歪在門口打哈欠。
他不知轉了好長時間,疲憊不堪地回到家。剛準備掏鑰匙開門,劉儀將門拉開了,問,找到麥娜了?原來劉儀還沒有睡。張青染搖搖頭,不聲不響進了屋。劉儀張大嘴巴,圓睜眼睛望著男人,像是見了鬼。
兩人隻得上床睡覺,可誰也睡不著,望著窗簾上搖頭晃腦的怪影,挨到天明。
直到下午四點多鍾,麥娜終於回來了。像是從陰間打了個轉,人瘦得脫了層殼。這會兒見了麥娜,劉儀反而來氣,責怪說,急死人了,也不興打個電話。你哥在街上轉了通晚。
麥娜往沙發上一躺,忍禁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青染夫婦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麥娜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遭遇從前天晚上就開始了。昨天她流露過,但怕表姐兩口子擔心,什麼也沒說。
前天晚上,麥娜她們從藍月亮出來以後,各自打的回家,可是一位警察纏住了她,要帶她到一個地方過夜。她擺脫不了,又不肯就範,就趁那警察不備用麻醉手槍打昏了他。那天晚上她就回來晚了。
昨天白天那個騷擾電話就是這個警察打的。他威脅她,叫她晚上節目完了以後,到九號包廂去,不然後果自負。她嚇壞了,知道這些人是惹不起的。但聽他們的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她就置之不理,聽天由命。當她們表演完了,剛準備離開,幾個人將她們全部扣下了。他們說懷疑她們私藏警械。果然從她們身上搜出了五支麻醉手槍,這是她們在黑市上買的,用來防身。
她們被帶到派出所。麥娜想認出那個色狼,但那家夥沒有露麵。狐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肆放潑。她說我告訴你們,你們沒看見我們五個姑奶奶個個如花似玉?是誰都可以怎麼著的?要是弄得我們不高興,不論紅對紅黑對黑,都要整得你們拉稀!
一個人吼道,別虛張聲勢了,你們落到了我們手裏,就別想輕易過去!
麥娜發現,這些人樣子雖然照樣凶狠,但狐狸講的話他們還是真的聽進去了。他們出去商量了一會兒,回來就將她們分開,草草問了話,給每人開了張五千元的罰款單。
臨走,狐狸說,罰款我不會來交,你們硬要的話打我的傳呼。我可以給你們留個號碼。
見狐狸這麼放肆,麥娜膽子也大了,就說,從明天起,我們姐妹們每人帶把水果刀,這個總不是警械吧。若是碰上色狼,我們就把他的鳥雞兒割下來喂狗!
從派出所出來,她們徑直打的到狐狸住所。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豪華住宅,所有家具一應俱全,很夠檔次。
麥娜一見這境況,心裏明白了一大半。
姐妹們洗漱了一下,狐狸說,我今天是萬不得已才帶你們來的。已經太晚了,免得大家再碰上什麼鬼。今後你們誰也不要來這兒找我,也不要對別人講我有這麼一個地方。我想好了,我不想再幹了,我原來是舍不得大家,偏要幹,他也隻有依我。今天受了這種罪,我沒有興趣了。
麥娜說,人各有誌,隨你了,但我們幾個不幹吃什麼?水蛇、老鷹、相思豆她們也說要幹。
狐狸說,那就祝姐妹們好運吧。你們今後要是有什麼麻煩可以找我。今天罰款的事你們不要管,自然有人會給他們傳話過去的。
狐狸又將麥娜拉到一邊說,隻有你知道我跟的人是誰,看在我們姐妹一場分兒上,千萬不要講出去,那樣等於把我往死裏推。
麥娜答應保密,不過要她為貓兒的事多留些神。活活一個人,就這麼無影無蹤了。
麥娜哭泣著說完這些,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劉儀望著男人,說,張青染,你就沒有一點兒辦法?張青染沉默不語,滿腔憤懣。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體會到自己的無能。自己家人的安全都不能維護,還像個什麼男子漢?
劉儀讓麥娜上床休息,她自己去做飯。沒有買菜,將就著煎了幾個雞蛋。
吃過晚飯,劉儀勸麥娜今晚就不去算了。麥娜卻搖搖頭,說,不去不行,毀了合同不好辦的。劉儀還是放心不下,說,那就讓你哥陪你去,再同你一道回來。麥娜說不用,又不是一天兩天,哥哪有那麼多時間?再說哥也不是三頭六臂,就是碰上歹徒他也沒辦法的。
劉儀望著麥娜出了門,禁不住潸然淚下。
一連幾天,麥娜也不見有什麼事。罰款的事也真的不了了之。張青染夫婦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麥娜看上去也平靜了,在家也有說有笑的,隻是有時會突然冷下來。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張青染夫婦見怪不怪,也不太放在心上。
這天,麥娜給張青染夫婦每人買了件雪豹牌皮衣,張青染心裏喜歡,卻嫌太貴了。劉儀也說太貴了,哪是我們穿的?
麥娜隻是笑。張青染知道她的收入很可觀,比自己兩口子的還多,但也不好多問。兩人穿上試試,都很合身,款式也好。劉儀心裏歉歉的,說,你要自己積點錢,今後好有個靠啊。哪知這麼一說,麥娜臉色又陰了下來。我哪有什麼今後?我是過一天算一天。劉儀責怪起來,說麥娜你老是這個樣子不行啊。你才二十出頭的人,怎麼就這麼灰心?麥娜強扮笑臉,說,不講這個了,我會很好的。
晚上,劉儀無意間說到男人有好幾件衣服的確不能再穿了,早過時了,下次全部捐給災區吧。張青染說,可以捐幾件,但不能全捐了。人怕倒黴呀!天知道我們今後會怎樣?居安思危啊。劉儀不相信自己真的會落到連衣服都沒得穿的地步,最多比別人穿得差一點。她便怪男人沒誌氣,太不中用。
張青染卻認真起來,說,居安思危,這是千年古訓。你就開始嫌我不中用了?我們有個同事的老婆,年紀同你差不多,在涉外賓館工作,收入本來也不錯,可是不知足啊。她上個月到香港出了一趟差,見了大世麵,馬上就覺得自己男人不中用了。回來不到半個月,就搭上了一個六十多歲的台胞。我那同事氣死了,但為了孩子,還是想破鏡重圓,去勸那女人。那女人說,我不怕別人講我賤骨頭。現在從地下挖出一塊人骨來,你知道這骨頭是賤是貴?不知道!我們今後死了,都要挫骨揚灰,連骨頭都還找不到哩!
劉儀罵道,才清靜幾天,你又發神經了。
張青染說,我才不發神經哩!你是說我不中用,我才講的。我真的到了衣服都沒得穿了,你怎麼辦?
劉儀哭笑不得,說,你又是這個邏輯了。硬要我回答?那要看你是怎麼窮的。若是天災人禍,我認了,跟著你受窮。若是你四體不勤,我就帶著琪琪離開你。
張青染馬上追問,到哪裏去?
劉儀說,你無聊不無聊?幸好“文化大革命”輪不到你來發動,要不然會更加災難深重!
張青染不顧女人氣惱,還陷在他自己的情緒中。他長歎一聲,說,男人哪,就怕戴綠帽子。我那同事,自從老婆跟了別人,他人像矮了一截,說話底氣都不足了。
劉儀聽這話,冷冷笑了一聲,說,我也學你的邏輯,來問問你。你到底是把我看得重,還是把你的麵子看得重?你顧的隻是麵子,那麼假如我對你不忠沒有傷你的麵子,你就不在意了?
張青染一下子變了臉,說,怎麼?你想過這事。
劉儀馬上固守防線,說,你別倒打一耙,我是依你的邏輯說話。你別想混,你說你是我重要,還是你的麵子重要?
劉儀這麼一追問,張青染內心尷尬起來。他不敢否認女人不重要,但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麵子。
見張青染一時不語,劉儀生氣了。是啊!我早看出來了,我在你心目中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你考慮的隻是你男子漢的麵子。不是我說你,你這種男人,自我膨脹起來了,就自以為很偉大了,好像可以主宰一切。自暴自棄起來了,又覺得自己一文不值,老婆都守不住了。你隻看重自己麵子,我如果不傷你的麵子,又能為你掙很多錢,難道你就由我怎麼樣了是不是?
剛才張青染本來已開始反省自己,可劉儀越講越刺耳了,他又憤怒起來,說,你敢,你敢。我告訴你,我張青染隻可能在兩種情況下殺人,一是自己和家人受到侵害而法律又不能為我討回公道的時候,一是老婆對我不忠的時候。
劉儀憤然道,我知道你這麼狠,你殺我好了,你殺我好了,你現在就殺了我!
張青染氣得眼睛充血,說,那你是說你真的要那樣?
劉儀說,我才不會偷人養漢哩!你看好你自己!
張青染回道,我憑什麼?一無權,二無錢,誰會愛我?
劉儀抓住男人的話,緊逼過來,說,那麼你今後發達了,有錢有勢了,就要三妻四妾?
劉儀嚷完,兩人都不講話了。
夜已深沉,也不知麥娜是不是該回來了。琪琪突然格格笑出了聲,想必正在做一個很美麗的夢。窗簾上的樹影魑魅般狂舞著。外麵一定寒風刺骨。
張青染懵懵懂懂,想不清剛才同女人到底爭了些什麼,更想不起是從什麼事上開始爭吵的。多沒意思。
男人不理不睬,劉儀暗自飲泣。她弄不明白,自己同男人本來可以平平靜靜過日子的,可怎麼稍不小心又硝煙四起,好像他們生活的角角落落布滿了地雷。這樣的日子有個盡頭嗎?
張青染感覺女人肩頭在微微抖動,知道女人在哭。心裏不忍,摟過女人安慰。女人卻哭出了聲。
麥娜今天心情好,在家也化了妝,柔美如水。
劉儀很高興,說,麥娜你要是天天能這樣,我們就放心了。
張青染感覺這是化妝的效果,就正經問起這事來。
麥娜眉間就凝上一絲愁雲,說,我在化妝上確實很講究。在家要麼不化妝,化妝就化得溫柔可愛一些。晚上出去,麵對的是人欲橫流,我化妝就化得讓人感到可望不可即,美麗之中帶點冷氣、傲氣、煞氣。你們不知道我的外號,我的外號叫青麵鬼。
劉儀聽著又唏噓不已。
張青染後悔自己不該提這事,好好的又弄得大家心裏不快。
麥娜總是這個樣子,太可怕了。他知道自己沒法同麥娜講什麼道理,任何道理在現實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麥娜在外碰到的事情也許太多了。解脫麥娜,隻有改變她的環境。
張青染突然想起前些天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一篇報道,介紹一位名模,也像麥娜這樣,先是同幾位夥伴自己搞起服裝表演隊,後來慢慢就出人頭地了。
他忽發奇想:麥娜也完全可以造就成名模!
來不及細想,他就把自己的念頭講了出來。
劉儀疑惑道,你頭腦發熱了?
麥娜卻隻道,名模了又怎樣?
張青染思路慢慢清晰起來,說,麥娜你這就不懂了。真的成了名模,你就出頭了。我沒有傳統偏見,你也別小看了自己從事的工作。你這份工作,也完全可以看做一份正兒八經的事業,隻要操作得好,是可以有所成就的。這在你也是有可能的,你有這份天資,又有愛好。人的天資、愛好同事業結合在一起,就是成功的一半!
劉儀問,你講的好像也有道理,隻是這事談何容易?
麥娜仍然沒有多大興趣,隻說,成了名模也不見得怎樣。
那就不一樣了。張青染說,成了名模,你就天寬地闊了。事業也成功了,那些流氓地痞也不敢對你怎麼樣了,你可以離開那些納汙藏垢的場所。真的那樣,你就可以獲得你所希望的一切。
劉儀問,這事這麼容易?
張青染說,不容易,但也並不是沒希望。現在很多什麼星呀、家呀,怎麼成的?靠電視、靠報紙、靠雜誌!我在這方麵也有幾個同學,可以試試。
麥娜沉吟片刻,說,那就聽哥的,試試吧。
張青染想了一會兒,說,我有個同學,叫王達飛,在電視台工作,承包了電視台的廣告公司,也就是現在的達飛廣告公司。看他能不能幫幫忙。我這就打個電話給他,看你的運氣了。
一打電話過去,王達飛也正好在家休息。張青染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了。王達飛說他那裏需要兼職廣告演員,可以讓麥娜去試試。
張青染把王達飛的意思告訴麥娜,說,明天你去就叫他王總就是了。若能先拍拍廣告片,就盡力發揮好。這是第一著棋,到時候見機行事。
次日張青染下班一回家,就問麥娜去找了王總沒有。
麥娜似乎很少有這麼高興,說,哥你那位同學很講義氣,說是張青染的妹妹,沒說的。他讓我試了鏡頭,很滿意,讓我明天就去拍一個化妝品廣告。他說報酬方麵也不會虧待我的。
麥娜晚上還得去夜總會串場子。劉儀爭著去收拾廚房,說麥娜在外跑了一天也挺辛苦的。
張青染今天感覺極佳。自己在創造奇跡。終有一天,麥娜會成為光彩奪目的人物,她將擁有自己的小洋樓、小汽車,有自己的律師。從自己的設計中,張青染看到了自己的才能,頗為得意。
劉儀仍有些將信將疑,問,真的會成功嗎?
張青染似乎很有把握,說,事在人為。
劉儀有心無心地詢問,唉,對麥娜,我們也是盡心盡力了。她今後真的有出息了,還記得我們嗎?俗話說,人一闊,臉就變。到時候,她隻怕是個成天摟著叭兒狗的冷血動物了。
不等張青染說什麼,劉儀猛然記起一件事來,說,提起叭兒狗,我正要告訴你一樁怪事。這事若不是發生在我們單位,誰說我也不敢相信。我單位有個女的,快四十歲了,平時看上去也文文靜靜,正正經經的。她男人是跑采購的,常年在外。她家養了一條狗,打扮得再漂亮不過了,天天不離身。昨天你猜怎麼了!她同狗做那事,拔不出來了,痛得她做鬼叫。也不知在家折騰了多久,深更半夜弄到醫院才拔出來。嘖嘖,這不要羞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