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這麵大旗了嗎?”唐堯一指高高飄揚的大旗,繼續說,“在天子治下,是容不得你肆意侵擾、撒野的。”
“朝廷算什麼!遲早有一天,我會踏平中原,飲馬黃河!…不要廢話了,看箭!”獫狁王的追風箭呼嘯著飛出,“哢嚓”一聲響亮,旗杆折斷。
唐堯飛身而起,抄起墜落的大旗,穩穩地落在凸起的山崖上。桑河灣盡收眼底。他舉旗過頂,連連揮動,大旗獵獵。
平地卷起山呼海嘯般的衝殺聲,桑河灣頓時沸騰了。
獫狁王回頭一看,不僅大吃一驚。原來看似灌木叢的東西,忽然開始遊動,迅速散射開來。原來那是一輛輛垛滿荊棘和鬆枝的雙輪大車,每輛大車由三名壯漢擁簇著,如滾滾海浪湧向他的騎兵。進入射程之後,大車行進速度放慢,弓箭手開始放箭。獫狁騎兵走馬還擊,箭如飛蝗。他們的箭準確無誤地命中大車,但都紮在荊棘和鬆枝上,卻傷不到躲在車後的敵人。到後來獫狁騎兵箭囊中的羽箭,都插到了八狄戰士的柴車上。等到獫狁騎兵們發覺上當、手中已無羽箭可射之時,大車忽然排列成幾十列縱隊,從兩麵坡地上居高臨下,隆隆然向獫狁騎兵展開夾擊。騎兵們慌了手腳,隻顧打馬亂竄。獫狁王的主力部隊被分割得七零八落,再也無法形成陣勢。
車陣又開始變化。每組十幾輛大車,首尾相接,組成一個個封閉的車圍子,八狄狙擊手躲在車圍子裏開弓放箭。桑河灣上,這樣用大車圍成的堡壘星羅棋布,獫狁騎兵不管竄到哪裏,都可能遭遇飛來的冷箭。而且,大車上有敵人送給的、可供狙擊手恣意射擊的雕翎箭。
陰陽輪車陣變化無常。獫狁騎兵湧向哪裏,車圍子就隨後滾到哪裏,圍追堵截。騎兵們走投無路,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本來,獫狁王期望著以騎兵對騎兵與八狄對陣決戰,沒想到遭遇如此詭異的車陣。他登上高坡觀察戰場形勢,尋找扭轉戰局的機會。他發現,車陣的變化,是由唐堯揮動旗幟來指揮的。唐堯居高臨下,對戰場一目了然,完全掌控著戰役的主動權。
獫狁王連發兩箭,都被唐堯打落在地,於是大吼一聲,縱虎向山頂竄去,指望一舉把唐堯撲下山崖。唐堯不慌不忙,左手挽起甘蠅伏虎弓,右手扳指連連控弦。弓弦“嗡嗡”作響。周圍草木振動,遠處山巒回應。猛虎躍至山腰,忽然骨酥筋軟,俯伏在地;任他吆喝抽打,隻是渾身篩糠,再不敢抬起頭來。獫狁王萬般無奈,仰天悲號:“我的祖先神啊,快來救救您的子孫吧!”
山坳裏吹來一股烈風。隨之,一隻公牛般大的怪獸奔來。隻見它人麵虎齒,吼聲如雷,四隻爪子像人的手指,腋下還長著兩隻眼睛。它就是獫狁部族的圖騰,是其祖先神的化身,學名叫作麅號,諢名叫作饕餮。獫狁王大喜,飛身跨上麅號,竄進樹林,向唐堯所在的山崖迂回。
獫狁王潛近山崖,見唐堯彎弓搭箭,正在向下搜尋目標。他雙腿一夾麅號,打算一舉把唐堯撲下山崖。但麅號卻“咯噔”一聲站住,仰望著天空發呆。
原來,唐堯的頭頂上空有一片彩雲繚繞,一條赤龍若隱若現。麅號悄悄退回山腰。
山下慘叫聲不斷傳來,獫狁騎兵在陰陽輪車陣中東躲西藏,絕望地掙紮。獫狁王哀叫:“難道獫狁人就這樣葬身桑河灣不成?”
麅號忽然渾身長毛聳立,眼冒金光,大吼一聲,滾滾如雷。唐堯一驚,隻見那龐然大物三跳兩跳衝下山去,在千軍萬馬中橫衝直撞,硬是在陰陽輪車陣裏淌出一條血路。
獫狁騎兵見祖先神顯聖,精神大振。在麅號身後很快彙集成一條長蛇陣,蛇頭便是麅號,如一股洪流,在戰場上遊弋,專尋戰車密集處攻擊。一時間戰場局勢大有逆轉之勢。
中山王坐立不安,焦急地說:“輪車陣怕是要被怪獸衝散啦!”
有黃紋絲不動,懶懶地說:“該散就讓它散了吧。”
唐堯呼啦啦把大旗輪圓,輪車快速散布開來,八狄勇士們丟下弓箭,從大車上抽出長矛、戈和大戟等重兵器,與獫狁騎兵展開近身肉搏,上刺騎手,下撩馬蹄。一時間,戰場上戟矛如林,殺聲震天。
獫狁騎兵隨身的兵器,除了弓箭,就是一把短劍或馬刀;近身格鬥,哪裏抵得住長矛大戟?獫狁又陷入被宰割的境地,麅號帶出來的長蛇陣,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擊潰、衝斷。
那麅號畢竟神威難擋。它載著獫狁王旋風一般東衝西闖,所向披靡。有祖先神在,獫狁騎士寧死不降。而八狄戰士卻是對麅號望而生畏,躲避惟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