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大禹來到一處視察,發現這裏是條沙堤,又當水流要衝,因此屢次發生潰堤事件。大禹打算命人到二百裏之外的太行山上,去采石加固大堤。這時,一條黃龍和一隻鴟(chì)龜做伴出現了。在鴟龜的背上,還堆滿累累青泥。隻有大禹明白,那黃龍就是他的父親鯀,而鴟龜則是昆侖守護神陸吾,而那青泥,應該就是天帝禁用的神土息壤了。人們隻見黃龍在前麵開路,鴟龜尾隨在後播撒青泥。(1)泥沙大堤一經摻進息壤,就變得堅如磐石,固若金湯,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金堤。青泥播撒完了,黃龍和鴟龜轉身一頭紮進大河。大禹飛身趕到水邊,發現一枚竹簡,被波浪推上岸來。竹簡正麵刻著八個大字:“息壤開禁,隨時可取”;它的背麵還畫著一副路線圖。大禹大喜,立即驅車前往昆侖尋找息壤。從此以後,築城修壩再無難處,一道道金堤拔地而起,洪水也很快得到遏製。河北臨西縣有一處古堤,叫作鯀堤,傳說是鯀修建的。後經考古鑒定,說此堤是宋代遺存。但是,這並不能否定大堤最初是鯀禹時代修建的。因為在決口處,大堤經常被夷平、甚至衝成溝壑,並在原地重新修建,鯀禹時代的夯土層當然就不存在了。
閑話扯過。卻說大禹按照“疏川導滯、鍾水豐物”的治水方針,發動民眾,在大河下遊扇麵形的平原上,疏浚、挖掘了十數條骨幹河道,史稱九河,導洪入海。這些河道,也許就是按應龍劃出的路線挖掘的。河道之間,又十裏一大渠、一裏一小渠,縱橫交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溝洫,排出了因山洪、海浸形成的多年積水,陸地成片地顯現。同時,對積水較深的低窪地帶加以整治,辟成九澤,作為隨時蓄洪之所。至此,在一般年份的汛季,大河洪峰一旦來臨,就會橫七豎八地被肢解,在河渠澤藪的約束下流向大海。(2)
洪水退去了,在山丘和城郭裏避災的居民離水源越來越遠,無法生活,於是又紛紛走下山丘,走出城郭,臨水而居;既為取水近捷,也為播種、漁獵方便。殊不知,人類這種為了生存而引起的自發活動,又招致了洪水的報複。原來,因天時形成的洪水災害雖然減弱了,沒有再發生如鯀治水時那種特大洪水,但每隔三年兩載,總有一撥較大的洪峰光臨,使遷居河邊澤畔的民眾重新淪為災民。
人類離不開水,必須與它唇齒相依;人類又屢遭水患,視其如毒蛇猛獸。人類想水、怕水,找水、治水,這種恩恩怨怨恐怕自人類存在以來就沒有間斷過,今後也沒有誰能夠徹底解決它。不過,隨著人類的進步,每個時代總會有高人出現,用智慧引導人們擴大水利而抑製水患,在一個新的平台上與水共處。在當年那場轟轟烈烈的治水運動中,正當大禹為動員人們遠離洪泛區而發愁時,一項偉大的發明——就地鑿井取水——誕生了。鑿井的發明者,就是協助大禹治水的伯益。伯益的這項發明,使人類的生存空間得到拓展,在利用水利、回避水害的博弈中邁進了一大步。可以說,井的出現,使人類和水之間的關係產生了距離之美。我們在讚美大禹的功績時,起碼不要忽略這樣一個事實:鑿井的發明,為大禹治水的成功解決了一個關鍵性的技術問題。據說,伯益鑿井成功,天上的龍都從雲層裏探出頭來吟嘯,神祗們也站在昆侖山上驚歎,可見此舉是驚天地、泣鬼神了。我們不要忘記,伯益同樣是一位值得紀念的偉大的治水英雄!(3)
關於伯益當時用何種方法鑿井,我們找不到任何記載。不過,絕對不是簡單地就地掘坑取水,因為那樣掘出的“井”很容易坍塌。有一種古代的挖井方法,技術含量很高,直到20世紀50年代還在普遍使用,很可能就是益最初的發明。其做法是:用木板拚個園環,平放在鑿井之處。然後在園環上用磚或石砌起一個上下直立的井筒,用草繩固定成一體,猶如拔地而起的煙囪。一副木架淩駕於井筒上方,頂端安置滑輪。(可用滾木代替)一條又粗又長的繩子穿過滑輪,一端係著泥兜,下到井筒底部;另一端被十數個勞力緊緊牽拽著。掘井人把挖下的泥土裝在泥兜裏,呼叫一聲,外麵的人們便喊著號子把泥兜拉上來。隨著掘進的不斷深入,井筒逐漸下沉,直到井下出水,才把井筒落在較為堅硬的地層上。一口井就這樣建成了。作者年少時在農村參加過打井,那種熱火朝天的場麵至今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