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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

作為一部曆史著作,《左傳》保存了大量的古代史料,內容涉及春秋時期列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等方麵。它的敘事風格委婉詳盡,情節富於故事性和戲劇性,它所塑造的曆史人物性格鮮明、栩栩如生,人物的對話和論辯思路縝密,生動而具有說服力,處處閃爍著思想和智慧的光芒。它在描寫戰爭方麵尤為出色,無論對於事件前因後果,交戰各國的謀略外交,還是戰爭進行中的重要細節和機變,都敘述得有條不紊,筆調靈活多變,行文詳略得當,體現著作者高超的藝術表現力。

至於《左傳》的作者,相傳是魯國的史官左丘明,但自唐以後學者多有爭議,現在一般認為,《左傳》的作者應該是戰國早期某個熟悉列國史料的人。

鄭伯克段於鄢

【題解】

本篇敘述了春秋時期,鄭莊公和他的弟弟共叔段、母親薑氏之間權力鬥爭的故事。公元前722年,鄭莊公在鄢地打敗了他的胞弟共叔段,還將母親武薑驅逐到城潁,後經潁考叔規勸,武薑與莊公母子和好如初。

【原文】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薑[1],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2],驚薑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3],公弗許。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製[4]。公曰:“製,岩邑也[5]。虢叔死焉[6],他邑唯命。”請京[7],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8]:“都城過百雉[9],國之害也。先王之製,大都不過參國之一[10],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製也,君將不堪。”公曰:“薑氏欲之,焉辟害[11]!”對曰:“薑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12]、北鄙貳於己[13]。公子呂曰[14]:“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15],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於廩延[16]。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

大叔完聚[17],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18]。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五月辛醜,大叔出奔共。

書曰:“鄭伯克段於鄢。”段不弟,故不言弟[19];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誌。不言出奔,難之也。

遂置薑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穀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嚐小人之食矣,未嚐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20]!”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21],隧而相見[22],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薑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23]。”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穎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24]。《詩》曰:‘孝子不匱[25],永錫爾類[26]。’其是之謂乎!”

【注釋】

[1]武薑:“武”是丈夫的諡號,“薑”是娘家的姓氏。[2]寤生:難產。[3]亟(qì):屢次。[4]製:鄭國地名,在今河南滎陽西。[5]岩邑:險要的城邑。[6]虢叔:東虢國國君。[7]京:鄭國地名,在今河南滎陽東南。[8]祭仲:鄭國大夫,字足。[9]雉:古代計算城牆長度的單位,長三丈,高一丈,為一雉。[10]參國之一:國都的三分之一。[11]辟:通“避”。[12]鄙:邊界的城鎮。[13]貳:雙方共有。[14]公子呂:鄭國大夫。[15]庸:用。[16]稟延:鄭國地名,在今河南延津北。[17]完聚:指修治城郭、集結兵力。[18]啟之:指開城門作內應。[19]弟(tì):通“悌”。指對兄長敬愛順從。[20]繄(yì):句首語氣詞。[21]闕:通“掘”。[22]隧:掘地而成隧道。[23]泄泄(xiè):形容快樂的樣子。[24]施(shī):擴展。[25]匱(kuì):匱乏,斷絕。[26]錫:推及,影響。

【譯文】

當初鄭武公從申國娶來妻子,就是後來的武薑,生了莊公和共叔段。莊公出生時分娩很難,驚嚇了薑氏,因而給莊公取名為“寤生”,於是厭惡他。薑氏喜愛共叔段,想立其為儲君,屢次請求武公,武公都不答應。

等到莊公即位,薑氏為共叔段請求製邑。莊公說:“製是險要之地,虢叔曾死在那裏。別的地方聽您吩咐。”薑氏於是為共叔段請求京邑,莊公便叫共叔段居住在了那裏,稱為京城太叔(“大”通“太”)。

祭仲說:“城牆邊長超過三百丈,就是國家的禍害。先王的製度:大都市城牆,長不超過國都城牆的三分之一;中等城市,不超過國都城牆的五分之一;小城市,不超過國都城牆的九分之一。如今京邑太大,不合製度,您將受不了。”莊公說:“薑氏要這樣,如何躲避禍害呢?”回答說:“薑氏怎會滿足?不如早作打算,不要使其滋長蔓延,一旦滋生成長起來就難以對付了。蔓延的草還難得清除,何況您被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不義之事做多了必然會自取滅亡,你姑且等著罷!”

鄭伯克段於鄢

不久,太叔命令西部和北部邊境的一些地方一方麵聽從莊公,一方麵聽從自己。公子呂說:“國家不能忍受這樣兩麵受命,您打算怎麼辦?如果您想將王位讓給太叔,我就請求去侍奉他;如果您不想讓位給他,就請您除掉他,不要使人民有二心。”莊公說:“用不著,他會自取其禍的。”太叔又進一步把西鄙、北鄙二地據為己有,還延伸到廩延。公子呂對莊公說:“行了,他羽翼已豐,會得到更多擁戴者。”莊公說:“他對君王不義,不顧手足之情,勢力雄厚,反而會垮掉。”

太叔鞏固城防,聚積糧草,修繕軍備,準備兵士戰車,打算偷襲莊公,薑氏也作為內應,想替他開啟城門。莊公聽到他舉兵的日期,說:“可以了!”於是命令公子呂率戰車二百輛討伐京城。京城民眾反叛了太叔。太叔逃往鄢邑。莊公又命令討伐鄢邑。五月二十三日,太叔逃往共國。

《春秋》上說:“鄭伯克段於鄢。”共叔段不顧兄弟情誼,所以不用“弟”字;交戰雙方好像兩個國君,所以用“克”字。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對弟弟不加管教,也符合鄭國人民的意思。而不寫太叔“出奔”,是責難莊公有殺弟的動機。

莊公把薑氏安置在城潁,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再相見!”不久又後悔。潁考叔是潁穀的地方官,聽說這事,便來到國都,說是有禮獻於莊公。莊公賜宴,吃飯時,潁考叔把肉放在一旁不吃。莊公問他原因,他回答說:“我有老母,我的食物她都嚐遍了,卻沒嚐過您的菜肴,我想留給她嚐嚐。”莊公說:“你有母親可以孝敬,唯獨我卻沒有。”潁考叔說:“敢問這是什麼意思?”莊公告訴他其中的緣故,並且講出自己的悔意。潁考叔回答說:“君王有什麼好憂慮的!若掘地見泉,在隧道裏相見,誰能有非議?”莊公依從了他的辦法。莊公進入隧道,唱道:“大隧之中,其樂融融。”薑氏從隧道中出來,唱道:“大隧之外,心情愉快。”於是母子又和好如初了。

君子說:“潁考叔的孝順是純正的。他孝敬愛戴自己的母親,又用這樣的孝敬和愛戴影響了莊公。《詩經》上說:‘孝子之心不盡不竭,會推及影響到他的族類。’說的就是潁孝叔這樣的人罷!”

【寫作方法】

本文記事綿亙二十多年,資料雖多,卻整飭不亂;人物言語雖少,卻形象豐滿。它以莊公、武薑、共叔段之間的矛盾為中心,莊公的奸猾,武薑的偏私,共叔段的驕縱,躍然紙上。如大臣反對莊公放縱兄弟時,莊公以“薑氏欲之,焉辟害”、“無庸,將自及”等話作答,其老謀深算可見一斑。

周鄭交質

【題解】

本篇就周王室與鄭國之間交換人質以明各自誠信,而後又因種種芥蒂反目成仇的事情,闡述了作者“信不由中,質無益也”(言不由衷,交換人質也沒有用)的觀點。文章在客觀上也反映了其時周室衰微,無力駕馭諸侯的曆史背景。

【原文】

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於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1]。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2]。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

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3],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苟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4],蘋、蘩、蕰、藻之菜[5],筐、筥、錡、釜之器[6],潢汙行潦之水[7],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注釋】

[1]畀(bì):托付,給與。[2]祭足:鄭國大夫。溫:周地名。[3]要(yāo):約束。[4]毛:草。[5](pín)、蘩(fán)、蕰(wēn)、藻:均為野菜。[6]筐、筥(jǔ)、錡(qí)、釜:四種容器。[7]潢汙:積水。行(hánɡ)潦(lǎo):流動的水。潦,路上的流水。

【譯文】

鄭武公、莊公父子先後任周平王的執政大臣,平王又兼用虢公。莊公抱怨,平王說:“沒有這事。”因此周與鄭便交換人質。平王之子狐為人質去往鄭國,莊公之子忽為人質前往周朝。平王駕崩,周王朝想把國政全部托付給虢公。四月,鄭國的祭足領兵割取溫地的麥子。秋,又割取成周的穀子。周王朝和鄭國遂彼此仇恨。

鄭國出兵割取溫地之麥

君子說:“言不由衷,交換人質也沒有用。明確互相諒解的原則而後行動,又根據禮製加以約束,即使沒有人質,誰能使其產生隔閡?假若互信互諒,那澗、溪、沼、沚的草,萍、蘩、水藻一類的野菜,方筐、圓筐、蒸鍋、炒鍋一類的器皿,甚至地麵上的積水與流水,都可以敬獻鬼神,貢奉給王公;何況君子於兩國間建立信賴關係,按照禮儀行事,又何必用人質?《詩經·國風》有《采蘩》、《采》,《大雅》有《行葦》、《泂酌》,這四篇詩都是昭示忠實和信賴的。”

【寫作方法】

此文通篇以“信”和“禮”二字著眼。文章將周王室與鄭國並稱為“二國”,對這種“君不君,臣不臣”的狀況進行了委婉諷刺。本文神閑致遠,筆挾飛霜,雖寥寥九十餘字,卻抵得上他人滔滔滾滾千萬言,不愧為一篇奇文!

石碏諫寵州籲

【題解】

大臣石碏勸諫衛莊公早立儲君,愛子應該以教導其遵從規矩道義為準則,不因過度寵溺而使其驕奢淫逸,最後造成禍亂。衛莊公不聽勸阻,還是沒有原則地寵愛公子州籲,但最終立桓公為君。後來驕縱的州籲犯上作亂,殺了衛桓公而自立為王。

【原文】

衛莊公娶於齊東宮得臣之妹[1],曰莊薑,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於陳[2],曰厲媯,生孝伯,蚤死[3]。其娣戴媯生桓公[4],莊薑以為己子。公子州籲,嬖人之子也[5]。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薑惡之。

石碏諫曰[6]:“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將立州籲,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7],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

弗聽。其子厚與州籲遊,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8]。

【注釋】

[1]東宮:太子之宮,此處意指太子。[2]陳:春秋時國名,媯姓。[3]蚤:通“早”。[4]娣:妹妹。[5]嬖人:受寵的姬妾。[6]石碏(què):衛國大夫。[7]眕(zhěn):自安自重。[8]老:告老。

【譯文】

衛莊公娶了齊國太子得臣的妹妹,名叫莊薑,她美麗卻沒有兒子,衛國人就是為她寫了《碩人》這篇詩。莊公又從陳國娶來名叫厲媯的女子,生下孝伯,很小就死了。厲媯隨嫁的妹妹,生桓公,莊薑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兒子。公子州籲是莊公寵妾所生,受到莊公的寵愛,州籲喜歡玩弄武器,莊公不禁止,莊薑厭惡他。

石碏勸莊公說:“臣聽說憐愛兒子就要教他道義規矩,不讓他走上邪路。驕傲、奢侈、放蕩、安逸是走上邪路的開始。四種惡習的產生是由於過分的寵愛和過多的賞賜。您若想立州籲為太子,就定下來;若還沒有,過度的寵愛會導致禍患。受到寵愛卻不驕傲,驕傲卻安於地位低下,地位低下卻能不怨恨,怨恨卻能克製自己的,這樣的人太少了。而且卑賤妨害尊貴,年少駕淩年長,疏遠離間親近,新人離間舊人,弱小欺侮強大,淫蕩破壞道義,此所謂‘六逆’。君王仁義,臣下恭行,為父慈善,為子孝順,為兄愛護,為弟恭敬,此所謂‘六順’。舍順而學逆,就會招致禍害的加速到來。作為人君,本應務必消除禍害,而今卻使之加速到來,恐怕不可以吧?”

莊公不聽勸。石碏的兒子石厚和州籲來往密切,石碏禁止,石厚不聽。等到莊公死,桓公即位,石碏便告老還鄉了。

【寫作方法】

此文用頂真(以上句尾字作為下句首字)作修辭手法,如“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語意連貫,一氣嗬成,所以文中說理環環相扣,層次井然,頗有氣勢。這種寫法感染力很強,後來還運用到詩歌當中,南朝民歌《西洲曲》便是一例。

臧僖伯諫觀魚

【題解】

魯隱公打算去遠離國都的棠地觀看漁人捕魚的活動,臧僖伯認為這樣率性任意的行為不合禮法,是自亂其政。但隱公不聽勸諫,以公務為名前往,最終被史書記下了不光彩的一筆。

【原文】

春,公將如棠觀魚者[1]。

臧僖伯諫曰[2]:“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3]。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4],所以敗也。故春蒐[5],夏苗[6],秋獮[7],冬狩[8],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9]。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10],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11],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君不射,古之製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隸之事[12],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公曰:“吾將略地焉[13]。”遂往。陳魚而觀之。

僖伯稱疾不從。

書曰“公矢魚於棠[14]”,非禮也,且言遠地也。

【注釋】

[1]魚:通“漁”,捕魚。[2]臧僖伯:魯國公子。[3]軌、物:法度和禮製。[4]亟:屢次。[5]春蒐(sōu):指在春天獵取沒有懷孕的野獸。[6]夏苗:指在夏天獵取危害莊稼的野獸。[7]秋獮(xiǎn):指在秋天出獵。[8]狩:圍獵。[9]振旅:整頓軍隊。[10]文章:花紋和色彩。[11]俎(zǔ):古代祭祀、宴會時盛肉類等食品的器皿。[12]皂隸:差役。[13]略:巡視。[14]矢:通“施”,陳列。

臧僖伯諫觀魚

【譯文】

隱公五年春天,魯隱公打算到棠邑觀看捕魚。

臧僖伯勸諫說:“一切事物,不和國計民生的大事相關,材料不能用來製作禮器兵器,國君就不要去理會它。國君是使臣民行為符合於法度和禮製的人。所以,通過講習大事來衡量法度規範是否得當稱為正軌,選取材料製作器物以明等級文彩稱為禮製。不合法度規範、無關禮製的行動則稱為亂政。屢次實行亂政,就會導致衰敗。所以春夏秋冬的田獵都是在農閑時講習大事的行動。每三年出城進行大演習,進城便整頓軍隊,而後到宗廟宴飲,祭告宗廟,清點軍用器物,計算田獵的收獲。這是為了顯示車旗器用上的文彩,區分尊賤,辨別等級,順序排列長幼的次序,演習上下的威儀啊。鳥獸的肉不能放進祭器作為祭品,皮革、齒牙、骨角、毛羽等物不能用來製作裝飾祭器,國君就不必親自去射取,這是古代傳下來的製度。至於山林、河湖的產品采收,一般器具材料的取得,這是差役們的工作,有專門的部門負責,不是國君應該管的。”

隱公說:“我準備巡視地方。”於是去了,在那裏陳列各種捕魚的器具,加以觀賞。

僖伯托病不隨行。

《春秋》上說“公矢魚於棠”,認為這種行為不合禮法,並且諷刺魯隱公跑到那遠離國都的地方去觀看捕魚。

【寫作方法】

臧僖伯對魯隱公的一番話,是全文的重點。這段話侃侃二百多字,卻隻字不提“觀魚”二字,似乎遊離了勸諫的主題,其實並非如此。臧僖伯勸隱公應該“納民於軌、物”,“明貴賤、辨等列”,而不該關心“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隸之事,官司之守”,後者實際上包含了“觀魚”。臧僖伯避談“觀魚”,可以減少來自隱公的阻力。

鄭莊公戒飭守臣

【題解】

公元前712年,齊、魯、鄭三國一起征伐弱小的許國。許國被占領後,齊、魯將許國讓給鄭國。鄭莊公派人協理鄭國政事的同時,發表了一番委婉曲折的言辭,使許國“名正言順”地成為鄭國附庸。

【原文】

秋七月,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1],傅於許[2]。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3],子都自下射之[4],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5],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6],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7],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

鄭伯使許大夫百裏奉許叔以居許東偏[8],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於許君[9],而假手於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10],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其口於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於地,天其以禮悔禍於許,無寧茲許公複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11],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逼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12]?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惟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13]。”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14],無置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15];王室而既卑矣[16],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嶽之胤也[17]。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

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注釋】

[1]庚辰:七月一日。[2]傅:逼近,迫近。[3]潁考叔:鄭國大夫。[4]子都:鄭國大夫。[5]瑕叔盈:鄭國大夫。[6]壬午:七月三日。[7]共:通“供”。[8]許叔:許莊公的弟弟。[9]逞:滿意。[10]共億:相安。[11]昏媾:婚姻。昏,通“婚”。[12]禋(yīn)祀:本指升煙祭天以求福,這裏泛指祭祀。[13]圉(yǔ):邊境。[14]而:通“爾”,你。[15]先君:指鄭武公。[16]卑:衰落。[17]大嶽:傳說為堯舜時候的四方部落首領。胤(yìn):後代。

【譯文】

隱公十一年秋七月,魯隱公會合齊僖公、鄭莊公攻打許國。初一這一天,軍隊迫近許城。潁考叔拿著鄭莊公的大旗“蝥弧”搶先登城,子都從下邊用箭射他,潁考叔從城上跌落下來。瑕叔盈又拿著蝥弧旗登上城頭,揮動著旗子向四周大喊道:“國君登城了!”鄭國的軍隊於是全部登城。初三這一天,軍隊占領了許國。許莊公逃往衛國。齊僖公要把許國讓給隱公。隱公說:“君侯說許國不恭敬,我於是跟從君侯前來討伐。許國既然已經伏罪,雖然君侯有命,我也是不敢接受的。”於是把許國讓給了鄭莊公。

鄭莊公派許國大夫百裏侍奉許莊公弟許叔居住在許國的東部邊境上,說:“上天降禍於許國,鬼神實在對許國國君不滿意,便借我的手來懲罰他,我隻有一兩位同姓的臣屬,尚且不能平安相處,豈敢把攻占許國作為自己的功績呢?寡人有個弟弟,不能與我親愛和睦,因為我的原因現在還在四處求食,更何況長久地占有許國呢?您侍奉許叔來安撫這裏的百姓,我將讓公孫獲來幫助您。若是我死後得以埋葬於地下,上天又依照禮法收回了加於許國的禍害,寧可使許莊公重新來治理他的國家。那時,隻要我鄭國有所請求,許國就會像親戚一樣,能夠誠心允許鄭國,不使他國乘機強住在這裏,逼迫我們,和我們鄭國爭奪這塊土地。我的子孫挽救危亡都來不及,何況是占領許國的土地呢?我之所以使你們居住在這裏,不單是為了許國,也是借此來暫時鞏固我的疆土。”於是又讓公孫獲居住在許國的西部邊境上,對他說:“凡是你的器用財貨,不要放在許國之內。我死以後,就趕快離開這裏。我的先父在這裏新建城邑,周王朝既然已經衰落了,周朝的子孫們互相之間的攻伐日益嚴重,秩序日益混亂。許國,是太嶽的後代,上天既然已經厭棄了周朝,我怎能還與許國相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