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故事對很多人來說無疑是理智的,是值得學習的,如果沒有琥珀和她的媽媽的出現和加入的話,爸爸在楚清瞳的心目中還一直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神一樣的存在,隻可惜,所有的一切隻是楚清瞳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現實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現在她身邊的爸爸已經再也不是她原先心目中所崇拜的那個爸爸了。
爸爸變了。
“你爸是我的兒子沒錯,但是你媽也是我的女兒。”
奶奶把媽媽當女兒看這件事情楚清瞳是知道的,那個時候隔壁的人家經常吵架鬧矛盾,但是他們家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樣的情況,奶奶將媽媽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媽媽也一直將奶奶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照顧。
那時候爸爸的公司還處在起步階段,很多事情爸爸都必須要親自處理,經常都會出差,有些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在家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時候奶奶看媽媽一個人帶著她還要上班照顧家非常的辛苦,就丟下工作過來陪她們,經常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久而久之她們都非常習慣了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奶奶過來陪著她們,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楚清瞳才更加的想不通為什麼在媽媽的最後時刻奶奶會那麼狠心的不出現。
一件事情解釋不通那麼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這麼多年了,楚清瞳也曾經很認真地想過當時的一切,隻不過她真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
“女兒?你真的把我媽當你的女兒嗎?”
“有些事情我不說但是並不代表它並沒有發生過,你媽不說也並不代表她不存在,如果不是你媽當時苦苦哀求製止的話我當時早就和你爸徹底將一切說清楚了。”
楚清瞳看著激動到有些微微顫抖的奶奶,一瞬間思緒也產生了幾絲遊離。
奶奶以前一直對她非常非常的好,隻不過也僅限於對她和媽媽而已,對爸爸可是非常的嚴厲的,甚至在很多鄰居的眼裏奶奶都是一個性格有些怪異、脾氣有些執拗的老太太,現如今的她或許真的是老了,在她的身上楚清瞳已經完全找不到絲毫當年的霸氣和魄力的痕跡了,現如今就算是辯解的話說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都充滿了滄桑和無力,更甚至始終帶著滿滿的悲傷。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啊?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媽媽什麼都不和我說,爸爸什麼都不和我說,就連你——我曾經最喜愛最喜愛的奶奶,你也不和我說?你們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瞞著我,為什麼要把握一個人丟下。”
這些話楚清瞳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吼出來的,她已經忘了上次情緒失控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縱使是上次妹妹和她之間發生了那麼大的誤會她都可以很冷靜地麵對一切,很冷靜的分析一切,但是現如今,她真的無法做到冷靜,也真的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保持冷靜,這麼多年了,這根刺一直深深地紮在她的內心深處,偶爾不經意的碰觸都是帶血的疼痛。
原本她以為時間久了之後痛會變得麻木,傷口也會慢慢愈合,卻不曾想時間並沒有治愈一切,反而讓傷口變得更加的猙獰,更加的敏感了。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是是非非我也不想再去提及了,隻要你可以和你爸爸好好生活,其他的事情都沒有那麼的重要了。這個世界上麵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絕對的對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我爸?嗬嗬。”
緊緊地咬著嘴唇,楚清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稍稍抬起頭,努力想要讓眼淚流下的速度慢一點,也努力想要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能夠稍微正常一點,冷靜,一直自以為驕傲的冷靜呢,為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候它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努力想要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平靜的語調這個時候對她來說真的很難很難。
楚清瞳可以感覺到沈追手上傳過來的力道,也可以很清楚地了解沈追的態度從始至終都和她站在一邊,也希望她可以將所有的事情解決,但是知道是一件事情,能夠坦然麵對處理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想,我和我爸的關係也僅限於見麵時一句簡單的招呼了,他再也不是我印象中讓我崇拜的那個爸爸了,和你一樣,你們都把我丟了,我也不再需要你們了。”
語調越來越沙啞了。
許是今天吼得太過歇斯底裏的緣故,楚清瞳現在隱隱的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刺痛,身為一個老師,她對嗓子的症狀還是非常敏感的,隻不過現如今她真的沒辦法靜下心來心平氣和。
“琥珀她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琥珀琥珀琥珀,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那麼的關心琥珀,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隻看到琥珀,爸爸是這樣,阿姨是這樣,就連你這個和琥珀從不曾見過麵的人都對她這麼的關心,這麼的心心念念,那麼我,在你們的眼中、心中到底算什麼?”
“琥珀......她終究是你妹妹。”
說到這裏,奶奶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媽隻生了我一個,我根本就沒有妹妹。”
“這麼多年了,我幾乎和你們斷了聯係,我去過幾次你們以前住過的地方,但是那裏的人告訴我你們已經搬走了,我又沒有你們的聯係方式,再加上那一次我和你爸爸之間吵的比較凶,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之間就好像陌生人一樣,沒有見麵,沒有電話,沒有了絲毫的聯係。”稍微停頓了一下,奶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深深歎了一口氣後接著說了起來,“你已經這麼大了,我們都不應該再將你當個小孩來對待了,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其實......琥珀也是你爸爸的親生女兒,你爸和你媽之間如果不是因為我一直強加幹預著,如果不是考慮到你還小,估計你爸媽之間很久以前就已經徹底的分開了。”
“琥珀她...也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就好像是晴天裏麵突然降下了一道霹靂一般,直接狠狠地劈在了楚清瞳的身上,雙腿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這一刻,連簡單的支撐站立都變得那麼的困難。
幾乎是在瞬間,楚清瞳直接癱軟在了原地,整個人傻傻的重複著這句話,隱約中耳邊不停傳來說話的聲音,她聽到了,卻聽不清,不知道是奶奶在說話還是沈追在說話,耳邊傳來嗡嗡聲,聲音直接刺激著她的腦神經,大腦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錯了嗎?
為什麼看似簡單的事情背後會有那麼多的故事?
為什麼那麼恩愛的爸爸、媽媽之間會有那麼多的她所不知道的情況。
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非常想要知道的真相這一刻她竟然非常的後悔,一點都不想要知道了。
現實真的是太過現實了。
她也真的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她有些後悔來這個小鎮了。
她也有些後悔主動走進這個屋子了。
她更加的後悔自己對過去的執念太深,一直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了。
現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經漸漸地明朗了,但是她的心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刺戳著了,而是一個大大的窟窿,大大的血淋淋的窟窿。
一直以來都是她誤會了嗎?誤會竟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存在了這麼多年,嗬,真是可笑啊,她真的很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這一刻她真的隻想一個人好好的靜靜。
天黑了,燈關了,她的世界也黑了。
楚清瞳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走到床上的,也不清楚她睜眼看著屋頂看了多久,眼前不停出現爸爸媽媽牽著她的手開心的逛街的畫麵,一家人其樂融融,開開心心,原來所有的所有都是假象,原來從始至終開心的都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諷刺。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