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問在幾個房間裏輪流走動,饒有興致地狠挖戰果,然後,拿著筆錄到於天青那裏去邀功。
起先,於天青表揚了幾句。到後來,表揚就越來越少了。最後,他批評王之問道:“你把攤子鋪那麼大,幹什麼?張三帶出李四,李四帶出王五,王五又帶出豬馬牛羊來,這案子還查到什麼時候去?”
王之問道:“那怎麼辦?放下這些違法亂紀的事不管?由他們去?”
於天青白了他一眼,道:“也不是由他們去。我們辦案得講重點嘛,現在的重點是要挖出錢瑞安和俞慶元的關係。別老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費太多的功夫,上麵摧得緊,我的壓力大著呢。”
王之問道:“那你指示一下,下一步怎麼辦?”
於天青道:“涉及到其他人的問題,我們一律按管理權限移交,也讓基層紀委的同誌攬點活幹幹,年底也好好總結總結,別把功勞都讓咱們自個兒承包了。接下來的事,我們就是讓錢瑞安說說,他和俞慶元那點事了。這件功勞,我還讓給你去做。他不是和你認做朋友了嗎?你就去點撥點撥他,讓他談一談最後這點事就行了。”
由於楠州肉聯廠、濱海漁業公司、楠州農產品公司的三個頭頭不斷牽扯出其他問題,其中包括多次送錢給錢瑞安的事,錢瑞安收受賄賂的總數額在不斷地攀升。
這樣一來,錢瑞安的血壓又高了,心髒又壞了。縮在房間裏,他始終提醒自己別忘了吃藥,家裏親人多,那一大筆財產都還沒來得及按他的意願分配下去,可不能這麼早早就撒手歸天了。
一見到王之問,他像見到救星似地,忙站起來道:“王主任,可把你盼來了。你倒是說說看,老朋友,你們把我的問題越查越多,我該怎麼辦呀?這得坐幾年牢,我這輩子會不會死在牢裏呀?”
“那倒沒那麼嚴重。”王之問道:“現在社會經濟發展了,法院審判的經濟數額標準也在提高。另外,你主動交代問題,態度不錯,我們也會替你向法院求情的。”
“好好。”錢瑞安道:“那我的事究竟什麼時候了結?現在是越查越多,你能不能幫我向於主任說說,別再查下去了,查得差不多了,夠意思了,你們也可以向上麵交差了,行不行?”
“好吧,我答應你,差不多可以交差,我們就不查了。” 王之問道:“不過,於主任說了,你還有一件事沒說,這件事現在涉及到的問題非常嚴重,你不說還真走不了。”
“什麼事?”
“聽說過綮雲市連環凶殺案麼?最近綮雲死了好幾個人,而且都很奇怪。這裏麵涉及到一個人,他就是市國土局副局長俞慶元。你應該認識這個人吧?”
“俞慶元?”錢瑞安疑惑了一下,說:“認識,不過,也好些年沒見過麵了。”
王之問道:“現在的事不管,你就給我們說說,你和他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經濟往來?當年為什麼收他的錢?”
“我沒收他的錢。”錢瑞安道。
“沒有?難道是他收了你的錢?”王之問道。
“我也沒收他的錢。”錢瑞安道。
“怎麼?你又犯糊塗了?不想爭取個好態度啦?”王之問道:“我都已經跟於主任說好過啦,我說你態度不錯,讓你的案子早點結掉算了。可他說不行,他說手裏還掌握了一件新的證據,你不交代清楚,還不能了結。然後,他就說了你和俞慶元的那筆錢。”
“什麼錢?”錢瑞安道。
“你們之間有幾筆錢?難道有好幾筆不成?”王之問道。
“沒,沒有。”錢瑞安道:“哪有好幾筆。隻是時間長了,我真的想不起來。這樣吧,王主任,你最後再做回好事,再提醒我一下,看看是什麼錢,多少數目,我好沿著這個數目好好考慮考慮,回憶回憶。省得又記錯了。”
王之問道:“我清楚你的想法,你是身上虱子太多,不知道現在哪隻最咬人,想讓我把你點清楚嘍,省得你把身上的虱子越捉越多。”
錢瑞安笑了,道:“說得也是。還有我記性差,真的是記性差,你行行好,再提醒提醒。你的大恩大德,老錢我沒齒難忘。”
王之問就伸出右手來,捏緊拳頭,然後把拳頭張開來,道:“看到了?是多少?”
“五。”錢瑞安睜大眼睛道。
“不!”王之問又伸出左手,捏緊拳頭,然後撐開兩根手指,加到右手五指一起,問道:“是多少?”
“七!”錢瑞安還是睜大眼睛,道。
王之問轉身要走,到了門口,又轉過頭來,伸出右手五指對錢瑞安道:“反正就是這麼多!”又伸出左手兩指補充道:“再加上這麼多!究竟是多少,究竟是怎麼送怎麼收的,你好好想想,給我想清楚了,等下我再來問你!”
其實,於天青也好,王之問也好,他們都不知道右手和左手是多少。反正就是右手代表一個五角星,左手代表“2”。
兩隻手加在一起是多少?當然隻有他錢瑞安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