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富陽還聽說,這兩個老板都是人大代表,而且本來就想在今年的人大會議上搞些議案,對政府工作提出批評。榮富陽非常高興地聯絡了他們。
從聯絡的情況分析,這兩個老板的個性都有些偏激,敢做敢為,不屬於中庸之輩。他們做生意也不像其他人那樣處處巴結,而是重點進攻,重點交結,成一個靠一個,成一件是一件,凡做不成的,得罪了也不顧,依舊我行我素。就是這樣特立獨行的經商風格,他們也可以憑借原有的經濟基礎,不斷擴大投資,獲取越來越多的利潤。
還有一個重要人物,那就是市政府的原副市長耿諸暨。他原先分管市商業局工作時與宋建德就有些意見相左。後來宋建德做了常務副市長,他居然被排擠到人大做了副主任,內心很不舒服。眼下,他又接近退休年齡,常常在許多場合批評這屆政府班子,被人稱為“耿老頭”。
黃桐廬找人了解了一番,發現耿諸暨有個女兒,因為不愛學習,沒文憑,早先一直在工廠上班。後來耿諸暨在任副市長期間四處找領導出麵施壓,終於讓女兒從工廠調到了事業單位。因為確實沒有什麼業務能力,女兒被安排在了市文化館搞搞收發,值值班,領一份清閑工資。早的時候,文化館的工作很不錯,可是近年來改革開放步子越來越快,文化館的收入相比其他事業單位來說,就差遠了。耿諸暨覺得自己女兒被安排得太差了,女兒也常到他麵前來叫屈,希望他能夠再出把力,在退休前把她安排到好一點的單位,讓她拿到豐厚的薪水。遺憾的是,自從耿諸暨被調到人大以後,說話越來越沒份量了,他求了一個個部門,這些頭頭腦腦都說下麵的偏製已滿,或者說進人需要市長親自批準,以此推搪了事。耿諸暨想找紀德清出麵,可紀德清也隨便應付了一番,說自己同樣份量不足,沒人買賬。後來他找到市長宋建德,宋建德說要研究研究。再問,答複是文化太低,業務太差,要進其他單位比較困難。為此,耿諸暨還把宋建德罵了一回,說:“市裏這麼多領導,哪個子女不是安排在了好單位?你倒是說說看,他們的子女文化都很高,業務都很強嗎?狗屁!有的還不如我女兒那兩下呢!”
那天,黃桐廬在文化局調研精神文化建設工作,正好碰到了在那裏看望女兒的耿諸暨。耿諸暨看到黃桐廬,也是表麵上客氣,其實兩隻眼睛冒火。因為在不久前,他也求過黃桐廬,黃桐廬同樣是胡亂應付,一點都不肯幫忙。
這次情況有些不同。耿諸暨正想撇開黃桐廬,黃桐廬倒上來拉住耿諸暨的手不放,說:“上次你和我說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覺得你說的是有些道理。剛才看你專程看望女兒,我也被你這個慈祥的父親所感動了。這件事,你放心,我會出麵幫你做工作的。”
完了以後,黃桐廬又談起今年“兩會”的事。他說:“你通過自己女兒工作這件事,是不是有些感觸?現在人大工作為什麼沒地位?關鍵是沒有真正發揮出它應有的權威和作用來。昨天我還在和紀德清說,讓他大膽一點,別那麼畏首畏尾的。”
耿諸暨說:“是啊,我也老說他,可他硬是不聽。”
黃桐廬說:“老紀倒是想有作用,他和我談起搞人大質詢的事,我覺得有新意。現在政府工作那麼混亂,特別是黨風廉政建設方麵,出了多少事啊,這屆政府稱職嗎?如果是國外,我覺得你應該站起來彈劾,讓他立即下台了!”
耿諸暨似乎聽出了點話外音,說:“他老紀不敢,他不願意得罪人。”
黃桐廬忽然壓低嗓音道:“老耿啊,不是我不幫助你,主要是各機關部門進人,現在都要市政府批。他姓宋的一支筆霸著,我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兩人又輕輕細細說了一通,把政府目前存在的各種問題,都議了一遍。黃桐廬建議讓耿諸暨領銜在人代會上對宋建德的腐敗問題提出質詢。耿諸暨想了想,道:“我倒真想,可我畢竟是人大副主任,由我領銜,人家會以為是人大和政府對著幹。我看,還是到下麵找個人,找個真正的代表,而且口才要好,要有名望,還要對他有看法的人。”
“有這樣的人嗎?”黃桐廬覺得心目中沒有這樣的人。
“有的。”耿諸暨道:“我前幾天碰到綮雲二中的政治老師齊溫嶺,就是那個全省著名的特級教師。他是我早年的學生,近來常跟我聯係。他對當前的政治問題很有研究,是個很有思想見地的人。我覺得,他正是你要找的優秀人選。而且,他的想法和你不謀而合。你們簡單都想到一塊去了。”
“齊溫嶺。”黃桐廬送別了耿諸暨,嘴裏還在念叨,“齊老師。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