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調查呀?人家一看到我們這樣,準知道我們的身份,誰肯說實話呀?”王之問擔心道。
“這回呀,我想好了,我們不能暴露身份,得化化妝,悄悄進行。”於天青道:“你看這個邱大媽家裏,房間很寬敞,我們不妨就住到她家裏去,大不了就是交點房租嘛。”
“那我們扮演什麼角色?”王之問說。
於天青想了想,道:“我長得瘦一些,倒好辦,我就演個收廢紙的。”
“那太委屈你了吧?”王之問驚道。“還有,我該扮什麼人呢?”
“你,你實在胖了點,不像個民工。”於天青想來想去想不好,就開玩笑道:“這麼胖,去演個殺豬佬吧?”
王之問說:“我哪有力氣殺豬呀?”
“要麼演個食堂的夥夫。”於天青笑道。
“夥夫倒有點像,可這個角色不方便我們搞調查工作。”王之問道。“我們得住在那個小區裏,四處轉悠。就像你收廢紙一樣,可以挨家挨戶進門才行。”
“是啊,還得和我合住在一起。”於天青道:“想起來了,有一個角色適合你的。我剛才在那裏轉悠時,正好看到有個收舊家電的,踩了個三輪車,嘴裏喊著‘彩電、冰箱、洗衣機、錄相機、電腦’!普通話咬得怪不準,調子拉得老長。這個活,你應該吃得消。”
“好好好,吃得消!”王之問道:“我們一個收廢紙,一個收舊家電,整天在那破小區裏轉悠,慢慢搜集信息,晚上一起彙總分析。”
“你的妝得化像樣一點。”於天青看了看王之問,笑道:“你的臉色太好,油光光的,不妥。衣服質量也太考究,得換身破舊一點的。還有,舊三輪車得去找一輛來。我呢,得去找杆舊秤來,還得找一些破麻袋。另外,我們每人都得去搞頂破帽子戴戴,看到熟人也好遮掩遮掩。”
兩人迅速開展工作,穿著破舊衣裳,找到了邱大媽。邱大媽家的房間雖多,但原先那個小姐租過的那間已經被人租去了,現在剩下的隻有隔壁一間。兩人也不嫌棄,就在這隔壁房間裏住下。
自此以後,綮雲二中後麵的這個舊小區裏,天天出現兩個到處轉悠的人:
一個手拿秤杆和麻袋,挨家挨戶上門收廢紙。走在馬路上就喊:“修(收)——廢紙呃!”
一個腳踩三輪車,邊踩邊喊:“收——電視機、落(錄)相機、戲(洗)衣機!——舊空調、舊冰箱、舊電老(腦)!”
於天青收了廢報紙,總愛在一些小店門口裝袋和捆綁,有時還找小店討些塑料繩。開始小店的人不太願意,後來發現這個收廢紙的老頭還有些闊氣,總到小店買這買那的。所謂和氣生財嘛,開店的人當然喜歡常來買東西的客人,對這老頭也就和氣了起來。再後來,他們不但常送他塑料繩,還把裝運貨物的那些硬紙板,也都一起賣給他,成全了他不少的生意。
這個老頭看起來沒想狠心賺錢,因為每當有了錢後,首先想到的是到小店來消費,而且還喜歡和店主套近乎,一聊就一二十分鍾,有時都半小時了還不走。
王之問到家家戶戶收舊家電,討價還價之後,就把各種舊家電搬到三輪車上。但他在談好價錢後,似乎並不急於搬東西,而是東看看西看看,問問長問問短,說還想多收點東西,問家裏還有沒有別的值錢的東西。如果主人健談,他還會問些有關家庭成員、工作生活等各方麵的情況。一段時間下來,也把好些人家的情況摸清楚了。
有一天,於天青從“二中小店”的店主口中得知,在李嚴州死亡的那個晚上,他見過許多奇怪的人。但是,再問下去,他就不說了。於天青和王之問商量了一下,便找了個借口,要和店主搭夥喝酒,菜錢由他們倆負責。店主也不十分小氣,表示願意提供二鍋頭,而且“你們能喝多少就提供多少。”
小店旁邊有個披間,就是廚房。王之問踩著三輪車到農貿市場采辦了好些時鮮菜蔬,還有幾個熟菜,在廚房裏稍一加工,三個人便開始喝了起來。
前半程,於天青和王之問隻和店主談些家事和生意上的事。到了後半程,開始進入實質性談話,開始問起李嚴州死亡的事。店主說:“我不知道李嚴州是誰弄死的,但我覺得,被人弄死的可能性更大。為什麼?一個堂堂的市長,半夜三更,都十一二點了,跑到我們這破舊的民房裏來,還死在了前麵的水溝裏。這就很不正常。而且,那天晚上,我見到過許多陌生人。”
“那你以前為什麼不說?”於天青問。
“關我們老百姓什麼事呀?”店主喝了口二鍋頭,道:“再說了,這些人心腸歹毒,萬一讓他們知道我說他們壞話,弄不好會來找我算賬哩。”
“他們又不認識你,不至於為一句話找你算賬的。”於天青說。
“其他人我不認識,有一個人我經常看到。”店主壓低嗓音道:“他叫看門狗,以前是在綮雲二中看門的,算是個保安,喏,學校就在這前麵。後來聽說他在學校耍流氓,也就是對女學生亂摸亂動。家長告上去後,學校就把他開除了。”
“這個看門狗現在在哪裏?”於天青問。
“不知道。”店主說:“他以前在學校當保安時,我常見到,也到我這裏買過東西。後來被開除了,就不常見了。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我突然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