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ϧ��夜深了,楠州市海洋招待所二樓的幾個房間還亮著燈光。

羿豐在綮雲忙完市委的有關會議後,便悄悄地來到這裏,負責太爺任候耕案件的查處工作。好在綮雲與楠州隻是半小時的路程,即便黃泊常有事找羿豐,羿豐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反正,黃泊常暫時還不知道太爺的案子正落在羿豐手裏。

鄭湯楷已經交代了他和任候耕利用工程轉包之機收受賄賂數百萬元的犯罪事實。祈成富也交代了任候耕在綮雲市人事變動時為一些幹部的提拔而向祈成富說情並謀取利益的事。這些證據都表明,任候耕不僅與綮雲市領導關係異常,而且因此獲取的經濟利益數額巨大,罪行嚴重。

但是,太爺任候耕到了海洋招待所後,始終不願交代任何問題。他說:“我一個小小的支部書記,他媽的會有什麼問題?你們問我和市領導有什麼經濟往來,我他媽的告訴你們,什麼往來都沒有!一個小小的村支書嘛,個嘣嚓嚓,與市領導會有什麼往來?”他還振振有詞地道:“你們說我是綮雲太爺,這是大家取笑我的叫法,我他奶奶的哪裏是什麼太爺,我隻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

藍屏山等人在將任候耕帶來之前,從他海鮮城的辦公室裏順手拿來了一疊幹部自薦表,據了解,這些人都是綮雲市委組織部正在考察的市管幹部候選人。隻要太爺一發話,他們當上市管幹部就是十拿九穩的事,而且必定會有好位置。羿豐想,這個海鮮城的老總辦公室竟然成了綮雲市委“第二組織部”,從某種角度來說,甚至地位遠遠高於市委組織部,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難怪任候耕被稱為綮雲市的“地下組織部長”,這話一點都不假。

羿豐正在翻閱這些材料,藍屏山進來道:“羿書記,這個任候耕腰裏捆著的那個包被我們打開了。”

羿豐道:“打開啦?裏麵是什麼東西?”

藍屏山道:“我們把他帶來時,他的腰上還是捆著那個皮包,就是農貿市場上魚販子常捆在腰上的那種大錢包。我們發現這個包鼓鼓囊囊的,任候耕在房間裏時,不時地用手摸著那玩意兒。我和林朝虎商量了一下,覺得裏麵可能會有什麼秘密。於是就讓他打開來看了。”

羿豐認真地聽著。藍屏山繼續道:“他開始不肯,後來還是同意了。我們打開來一看,裏麵是一卷一卷的鈔票,總共有好多卷。在鈔票旁邊,還寫著一個幹部的簡曆:市公安局法製科科長華千麥,32歲,大學專科等。”

羿豐道:“另外還有什麼?”

藍屏山笑了笑,道:“另外還有一瓶性藥,幾隻避孕套。”

羿豐也笑了,道:“這家夥,真是腐敗透頂!”

藍屏山道:“我們看到這些東西後,任候耕臉都紅了,這家夥也會不好意思呢。可是,不管我怎麼問,他就是什麼也不說。那些錢和幹部簡曆的事,不是明擺著的問題嗎?可他就是不願意說出來。你說該怎麼辦?”

羿豐想了想,道:“先把這個華千麥找來問問,他會說出向任候耕送錢的事的。”

藍屏山道:“讓其他人進來的話,怕綮雲市委知道這個案子是我們在辦呢!”

羿豐道:“沒關係,萬一傳出去,就說華千麥是我們辦的,是楠州市紀委委托我們辦的,至於任候耕,還是推給楠州市紀委,就說我們不知道。”

第二天,華千麥就被帶到了海洋招待所。由於物證太明顯,藍屏山和林朝虎說了幾句後,華千麥就無奈地交代出了請任候耕幫助升遷的事實。他說:“我聽說任候耕和市領導關係很好,綮雲不少幹部都是他辦的,有的說他想提拔誰就能提拔誰,權力大得很。所以,我就找機會請他吃了頓飯。飯後,我向他提了我的事,想弄個公安局副局長幹幹,至少也要搞個黨委委員或者交警大隊長什麼的幹幹。他說可以幫忙,我說會謝他的。過了幾天後,我又打電話給他,他說這事需要活動經費,我就有數了。於是,我準備了三萬塊錢,想給他送去。那天打了電話後,任候耕說他正好有事要出來一下,叫我到摩托車商店門口等他。於是,我就在商店門口把錢給了他。我怕他把我名字忘了,因為我們以前聯係不多,所以我還特地寫了一張條子,把自己的名字和簡曆寫了兩句給他。他就把錢和紙條都塞到皮包裏去了。”

在另外一個房間裏,藍屏山與任候耕麵對麵地坐著,他幾乎都把華千麥的交代材料背誦給他聽了,任候耕忽然笑了笑,道:“這個王八蛋,態度倒不錯,講得這麼具體,真是他奶奶個王八蛋呃!”

藍屏山道:“你說呢,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任候耕耍賴道:“隨你們吧,你們說怎麼回事就怎麼回事。”

藍屏山道:“怎麼能隨便呢,你是個共產黨員,還是個村支部書記呢,對組織上的談話一定要實事求是,是怎麼回事就怎麼回事。”

任候耕道:“我講不出來。”

藍屏山道:“那你就寫吧,寫出來也一樣。”

任候耕道:“我不識字,怎麼寫?”

藍屏山笑了,道:“你不識字,怎麼當村支書的?”

任候耕道:“我也就是少認識那麼幾個字,要是多認幾個字呀,說不定也弄個省長幹幹呢!”

藍屏山笑道:“你呀,真是吹牛不臉紅。”

任候耕道:“什麼吹牛,你別小看我一個村支書,別以為市長書記水平都很高,綮雲市的這些領導啊,其實都聽我的,都在我的領導之下。就他們那點水平能當市長書記,我還不能幹個省長省委書記?”

藍屏山嚴肅地道:“怎麼樣,華千麥說的事究竟怎麼樣?你倒是說呀,人家都說得清清楚楚了,你還不快點承認?”

任候耕道:“你既然知道人家說得清清楚楚了,還要問我幹什麼?這不是他媽個嘣嘣脫褲子放屁麼?”

藍屏山道:“人家說是人家說,你說是你說。”

任候耕皺道眉頭,不耐煩地道:“行行行,我說。反正人家是怎麼說的,你就怎麼寫上,我到時候蓋個手印就得了。”

藍屏山和他周旋了一番,總算把華千麥的事搞清爽了。但是,藍屏山發現任候耕包裏的錢數目不對。任候耕想了想,補充道:“我到摩托車商店旁邊的一個美容廳裏有事,華千麥把錢拿來後,我就順手拿出一些給美容廳裏的小姐了。”藍屏山追問為什麼欠小姐的錢,任候耕就再也不肯說,道:“反正就這麼回事。”

林朝虎、年紹昆等人一起來幫助做筆錄,總算完成了第一件事。

至於其他問題,任候耕還是不肯交代。於是,羿豐親自出馬了。

他來到任候耕房間裏,和任候耕四目對峙了一番。羿豐道:“你認識我麼?我就是羿豐!”

任候耕別有用心地笑了笑,道:“知道知道,大名鼎鼎啊!”他想了想,忽然道:“呃,不對,你們不是楠州市紀委的麼?怎麼羿書記也在這裏辦案呢?”

羿豐道:“是楠州市紀委的,我本來就是楠州市紀委的案件檢查一室主任,下派到綮雲市當紀委書記的嘛。現在楠州市紀委方書記又把我抽回來一段時間,叫我把你的事搞清楚。你可要配合我把這個任務完成好喲?”

任候耕道:“你們怎麼說都對,”他不知怎麼也來勁了,道:“我們都是共產黨員,既然來到這裏,就一定聽黨的話,你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羿豐道:“你和華千麥的事已經談了,但是,你在海鮮城辦公室裏的那一疊材料是幹什麼的?是不是他們也叫你幫助跑官買官的?他們給了你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