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善默說:“那我就替表妹謝謝薑局長了。”

薑局長說:“這樣吧,我給公司裏的老張掛個電話,什麼時候,你叫她自己來一趟,把手續辦一辦。”

溫小夏就這樣到萬發公司上了班,一個星期後,她又去了黃善默的辦公室,用兩張報紙包了兩條煙,算是感謝黃善默的,黃善默硬是不要,溫小夏硬是要叫他收下,說:“兩條煙算什麼,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會效力的。”

黃善默說:“哎呀,你這麼客氣幹什麼呢?”

溫小夏說:“我們張經理說,這個位置有好多局長說情呢,他說我虧得有表哥幫忙,否則,是不可能進來的。”

黃善默笑了笑說:“是啊,我是說你是我表妹,不這樣說他們不買麵子,你不要生氣。”

溫小夏說:“我怎麼會生氣,有你這麼個表哥,我高興都來不及呢,要是你不嫌棄,你就做我表哥吧,以後我就叫你表哥。”

黃善默就樂哈哈地笑了,說:“有你這麼漂亮的表妹,這才是我的福氣呢!”

溫小夏說剛才是公司裏有筆賬,要她到銀行裏跑一趟,她是順便上來看他的。黃善默就走出辦公室,破例把她送到市委門口。

溫小夏笑道:“表哥,那我走啦。”

黃善默看她笑得這麼美,就忽然激動地說:“你美得像個仙女。”

溫小夏道:“真的?不會騙我吧?”

黃善默道:“真的,真的像仙女。”

溫小夏眼神裏就亮一點什麼,道:“什麼時候到我家去玩?”

黃善默說:“我會來的。”

溫小夏就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了他,說:“我經常是一個人在家裏看電視,有時真感到無聊,你既然是我表哥,有空總該陪陪我嘍?”

黃善默道:“好的,我會來的。”

溫小夏又叫了聲表哥,輕輕地揮了揮手,轉身走了。黃善默看著她穿著那條綠色帶花的長裙飄飄然遠去,就覺得她真是個仙女了。

黃善默已經很長久沒有同何國英一起去高民酒家了,不知為什麼,自從認識溫小夏後,他忽然開始討厭起這種吃吃喝喝的生活,如此鋪張浪費的吃喝,如此沒完沒了的吃喝,多沒有意義啊!

洪葉經常回娘家吃飯,距離又近,確實為黃善默節省了不少開支。黃善默有時也陪她去吃,不過,後來也去怕了,到丈母娘家裏吃飯,總覺得很別扭,說不出一種什麼滋味。於是,他就一個人在家裏吃飯,一個人看電視,看完電視睡覺。

他想溫小夏,想小夏,是的,不知為什麼,他已經在心裏把她叫作小夏,而不是溫小夏了。小夏,這是一個多麼溫暖的名字!一個多麼可愛的動物!一個多麼美麗的女人!一個多麼讓人著迷的仙子!

他想小夏,戀小夏,熱愛小夏。小夏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最可愛的女人,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生活,這將是一件快樂得多麼不可想象的事情啊!能夠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人的一生中還會有什麼別的乞求呢?金錢、榮譽、地位?這一切,和溫小夏比起來,全部是煙雲,全部是虛無縹緲的煙雲。

黃善默很後悔現在已為人夫,不能再對別的女人想入非非了,他後悔追求了自己不應該追求的東西,如果讓今天的現實和未來的一切與溫小夏交換,如果可以交換的話,那該多好啊!

溫小夏對自己有點意思,她的丈夫長年在外麵鬼混,她和他交談時的眼神、語氣,還有這突然建立的表哥表妹關係。凡此種種,都表明:隻要黃善默稍稍努力一下,她就可能會為他所有。

這是一個無法抵擋的誘惑。整整有三個晚上,黃善默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連洪葉都發現他的神情出了問題,眼圈發黑、目光混濁,就忙著給他按摩,忙著給他做好吃的東西吃,還勸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黃善默忍無可忍。雖然,他極力地控製著自己不能和溫小夏亂來。可是又想,自己離這一步還遠著呢,況且溫小夏會不會和他那個還不一定,說不定是自己自作多情呢。既然如此,去看一看她總無妨吧。

在一個禮拜天的上午,他就到溫小夏那幢樓下麵轉了好幾圈,正好,溫小夏從菜市場買菜回來,一眼就看見了黃善默,並且硬是要他上去坐一下。

溫小夏的家裏很普通,兩室一廳的房子,一台舊彩電,一台舊冰箱,其他就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了。現在綮雲的各家各戶,房子都裝修一新,有的是相當豪華,相比之下,溫小夏的家看上去就太落後了。同時,和溫小夏平時的化妝打扮、儀表風度也極不相稱,這真使黃善默暗暗地奇怪。

黃善默問他先生到哪裏去了。溫小夏給他倒了杯水,說:“你管他,早上一起來,早飯沒吃就出去了,大概又出去賭博了。”

黃善默問:“你就不好好管一管?”

溫小夏道:“我哪裏管得了,山河易改,本性難移嘛!開始呢,我還說說他。後來,我說也懶得說,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黃善默問:“那他也不管你?”

溫小夏道:“他才不管我呢,結婚好幾年了,他從來沒交給我一分錢,好在他也不在家裏吃飯,其實這個家準確地說,也隻有我一個人,我是自己管自己。”

黃善默道:“結婚好幾年還沒有小孩?”

溫小夏道:“是啊,沒小孩好,要是有了小孩,那我豈不更糟?”

黃善默道:“我也沒有小孩,現在可能是新潮吧,我們那位也想自由點,說是遲點再要小孩,我就由她了。”

溫小夏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們是有感情的,感情深,遲點早點也沒關係。要是沒有感情,這小孩出世後豈不是活受罪?”

黃善默心想,我也不是那麼有感情,可是,又不好說出口,就又問道:“你們當初是怎麼結合的呢?”

溫小夏道:“唉,說來話長,不說算了,反正不是心甘情願的。”

黃善默想,那一定是你看中人家的地位錢財了。就問:“以前他父親在綮城區很有勢力的?”

溫小夏道:“是個區長而已,他爸爸倒還好,就是這個兒子,以為自己是什麼高幹子女似的,老是狐假虎威,不幹好事。反正這種人我最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