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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金顯貴並沒有認真地去想問題,而是反過來“教育”辦案的同誌。他對吳東南道:“上次我聽說有個幹部犯了錯誤,知道自己性命難保後,為了立功贖罪,留住性命,便在裏麵胡編亂造,說給這個領導送了多少,給那個領導送了多少。結果呢,一查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吳主任,我們一定要吸取這個教訓,不能因這種人而冤枉了好人啊!現在南海市還麵臨著許多困難,許多外商在談項目時都指名要找一把手談,我在這裏麵呆久了,對南海的發展不利啊!”

吳東南被他說得心煩,便派手下的另兩名辦案人員輪番做他的工作。吳東南覺得,要想讓金顯貴認罪服法,恐怕還得從其他地方尋找缺口。剛好,南海市紀委書記麻種桑私下來找吳東南,向他透露了金顯貴與南海服裝廠廠長朱強的關係。這幾天,南海許多對金顯貴有看法的幹部得知金顯貴被省紀委叫進去後,便紛紛通過各種關係前來反映問題。這些人反映最多的,就是金顯貴借幫助南海服裝廠上項目之機向廠長朱強索要巨額賄賂的事。

朱強很快也被關進了南海假日大酒店的某一間房裏。吳東南很快了解到,朱強這個人年紀輕,今年才三十五歲。十一年前,他畢業於南州紡織大學。由於專業對口,進服裝廠工作三年後,便擔任起南海市舉足輕重的服裝廠的副廠長。兩年後,廠長因經濟問題被判刑,朱強便輕而易舉地坐進了廠長的辦公室。這個人比較好色,據說在擔任副廠長期間,曾經與廠長在同一張大床上共同玩弄過同一名女工。這一正一副,真可謂配合默契。自他親自掌管廠長大印後,更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從廠裏的近千名女工中選出十大美女,號稱十大時裝模特,經常在上級領導和外地客商麵前搞些煽情的表演。有時,也少不了某種特殊服務。而身為一廠之長的他,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十大模特他已經玩得象自己的十個指頭一般得心應手。至於經濟方麵的問題,雖有一些反映,但並沒有什麼確鑿證據。據說,他開支很大,花錢如流水。在公關方麵很有一套。他和南海市委書記金顯貴之間的關係非尋常可比。

具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吳東南,用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向年輕氣盛的朱強發動了強大的政治攻勢。雖在經濟上有許多問題,但迫切希望保住服裝廠廠長位置的他,不得不擠牙膏似地向辦案組透露一些在外開支方麵的問題。但辦案組需要的不僅僅是在某地買了件貴重物品,在某餐廳開了張一萬元的發票等表麵現象,更重要的是要他供出向領導幹部行賄的樁樁事實。每次談到這裏,朱強便信誓旦旦地道:“我自己是沒有問題的,這一點可以用時間來證明。為了企業的生存和發展,我們對外開支的確比較大。可是,我要是說出去的話,今後怎麼出去做人呢?”

吳東南嚴肅地道:“我們辦案組已經查閱了你們廠裏的帳目,在你當廠長的五年時間裏,你們用於請客送禮的費用就達三百多萬。請客吃飯的事你暫且別說,你就把送禮的事一筆一筆向組織上說清楚。否則,這些錢隻能算到你個人賬上。”

朱強苦著臉道:“這些明明是送給別人的,怎麼能算到我頭上呢?”

吳東南道:“那你得證明給我們看啊,否則,我們怎麼相信你呢?現在有不少領導都犯有財產來源不明罪,就是因為自己不能說明巨額財產的來源。這和你的問題是同一個道理。你隻有把化掉的錢一筆筆說清楚了,我們才能相信這些錢沒讓你變相貪汙,落到自己口袋裏。你說是不是?”

朱強想了想,道:“這些年開支那麼大,我就是想說,也記不那麼清楚啊!”

吳東南道:“你記不清楚我們到時候可以把廠裏的賬本全部給你搬來,讓你仔細核對,直到搞清楚為止。不過,我覺得現在沒必要這麼做。有些小的開支我們先不管它,你就把這些年用來公關的最大的幾筆開支先寫一寫吧。”

辦案筆錄紙看上去很簡潔,除了一道道的橫線,其他什麼也沒有。可是,在朱強看來,那一道道的橫線就象是一條條細麻繩,時刻準備捆綁和勒索他,時刻準備了結他的前途和性命。同時,也在考驗著他這個生意人並不怎麼純淨的良心。

香煙抽了一包又一包,房間裏彌漫著煙霧。深夜裏,朱強流著淚道:“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