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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東南得知朱強在流淚,知道他要寫出點什麼了。過了一會兒,等朱強停筆時,他拿過紙頭一看,隻見上麵寫道:1997年香港回歸前,送給省建行信貸處處長龍建明價值萬元的金幣兩枚,送給南海市建行行長一枚,送給南海市委書......

吳東南發現最後那幾個字還沒寫全,可能是思想鬥爭過於激烈。於是便故意認真地勸道:“這點事情你還想這麼半天,人家早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啦。你沒進來的時候可能就已經知道了,我們找金顯貴談了好長時間了,很多問題他自己都已經說清楚了。你是個聰明人,你想,要是他自己沒說到和你之間的事,我們會忍心冒著影響服裝廠的經濟建設的風險把你找來麼?實話告訴你,就是你什麼都不說,我們照樣可以定你們的錯誤,金顯貴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你也可以定個行賄罪。”

朱強聽得有點傻了,吳東南便又拋出這麼一句:“據我們了解,金顯貴收到的,遠遠不止金幣這麼點東西。你還是要把送給他的錢物徹徹底底地,一筆筆地全部寫清楚!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朱強又流下了眼淚,道:“讓我再好好想想,行不行?”

吳東南道:“行,你再好好想想吧。但是,我們時間是有限的。”

第二天,朱強還是沒有寫下去。他象是一位遭受巨大不幸的老婦人,時而沉默不語,時而抱頭痛哭:“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

吳東南覺得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如果不乘勝追擊,很可能會功虧一匱。

據南海市紀委書記麻種桑反映,朱強父親早逝,最聽母親的話。而他的母親原先是南海市紀委的案審室主任,後調任市民政局紀委書記,現已退休在家。麻書記說,朱強母親是一位比較正直的人,曾經查處過好些違法違紀幹部。在南海,可以說是一位老革命了。讓她去勸勸兒子,或許會起點作用。吳東南覺得這個辦法很好,於是,就馬上上門找到了朱強母親,向她曉以利害。朱強母親很快就寫了張條子,要朱強盡快向省紀委講清問題,立功贖罪,爭取組織上的寬大處理。

朱強看了紙條,確認這是母親的字,便又是一場大哭。

當天晚上,吳東南看到了朱強寫的材料。上麵寫的關於朱強向南海市委書記金顯貴行賄的事實十分清楚:1997年6月送金幣兩枚,價值兩萬元;1998年國慶前夕送人民幣3萬元;1999年秋送給金顯貴出國開支美金5千元。

吳東南憑著這一詳細的材料,向金顯貴又一次發動了進攻。金顯貴也有點傻了,沒想到朱強這個最讓他信任、最講哥們義氣的小兄弟,竟然會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全都抖了出來。省紀委的辦案人員雖然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從點到的個別細節上看,朱強顯然已經全麵招供。

金顯貴向一個辦案人員問道:“要判幾年?要是我承認這些錢,我會判幾年?”

對方模糊地解釋了一通後,勸他主動認錯,爭取從寬處理。金顯貴道:“好的,讓我仔細想想,人情往來是有一些的,可是,這叫我從哪說起呢?”

正在他一遍遍重複著“從哪說起”之時,省紀委的這名辦案人員忽然覺得肚子不對,坐上馬桶才知道是拉肚子了,而且毛病不輕。吳東南命他馬上去醫院檢查,同時要麻種桑派一個人來臨時看管一下金顯貴。由於近來市紀委工作繁忙,檢查室的人已經全部被省紀委抽來搞外圍工作了,麻書記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抽人,正好,信訪室的一名副主任從外地信訪調查回來,便火速命他前來接替。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雷堅。

麻種桑去年剛從市建設局局長的位置上升遷到市紀委書記,不知道每個幹部深層次的底細。這一下,可是大大地便宜了金顯貴,從而也為雷堅提供了一個效命沙場、頂戴染紅的好機會。

金顯貴剛在筆錄紙上寫下了“收到朱強兩枚金幣”一行字,腦子裏想的是這兩枚金幣色澤鮮亮、光彩照人,現在要上交組織,真是舍不得。正好,一個瘦小的影子進了房間。金顯貴眼睛一亮,便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