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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韓兒更傻了,隻得乖乖地站了起來。

於天青指著他鼻子,怒罵道:“你!你明明給金顯貴送了錢,還給省紀委打了電話。為什麼不承認?是不是心裏有鬼?”

鄭韓兒眨了眨眼,嘴巴張得大大地,象是犯了大錯誤。

於天青從他的臉色上進一步明確了自己談話的方向,便繼續罵道:“你還是不是個黨員幹部?還想不想當這個副鎮長?是真的送過錢,還是在誣告人家?據我們調查,你對金顯貴有些想法,乘他調走之際,胡亂編造事實,捏造金顯貴的罪狀,想把他搞倒是不是?”

鄭韓兒木訥地道:“沒,沒這個想法。”

於天青道:“你老實交代,你給省紀委打的那個電話,是不是捏造事實?”

鄭韓兒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沒打過電話。”

於天青道:“我問你是不是捏造事實!沒有問你有沒有打過電話!你有沒有打過電話,我們早已調查清楚。省紀委信訪室早就錄了音,你打電話的地點和號碼都已經查得一清二楚,難道還要我把調查的經過向你仔細說清楚嗎?”

鄭韓兒低下了頭。

於天青見他有些承認的意思,便也平靜了下來,耐心地問道:“鄭韓兒,你說,你在電話裏反映的問題,是不是你捏造的?”

鄭韓兒眼睛紅紅地,歎了口氣,道:“我沒有捏造事實。”

於天青道:“那你究竟送了多少錢?是怎麼送的?請你把事實的前後經過老老實實向組織上講清楚。”

鄭韓兒道:“我,我沒有送過錢。”

於天青道:“沒有送過錢?那還不是捏造事實嗎?如果真的沒有送過錢,那也要說清楚。為什麼沒有送過錢卻要說送過錢,為什麼要誣告領導,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查清你誣告陷害領導的錯誤,對你進行黨紀政紀處分,甚至法律上的製裁,也是我們的職責。省紀委雖然查過金顯貴的問題,但如果有誰要誣告他,我們同樣要查。如果金顯貴真的沒有什麼錯誤,我們對他進行保護,也是應該的。”

鄭韓兒癡癡地道:“這件事不太好說,讓我再想想吧。”

在另一間房裏,南海市紀委書記麻種桑已經搜集到了有關鄭韓兒的詳細情況。他對於天青道:“鄭韓兒是金顯貴的老鄉,他們都是東臨人。據說,兩人經常在一起吃飯,說一口東臨話,讓人覺得他們倆挺熱乎地。估計金顯貴也曾經幫過鄭韓兒處理過一些小事情,但在關鍵問題上,也就是他弟弟鄭韓子落實工作的事情上,沒有幫成。於是,鄭韓兒對金顯貴明裏尊重,暗地裏很有些意見。他舉報金顯貴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於天青道:“鄭韓兒這個人看上去挺傻的,他怎麼當上副鎮長的?”

麻種桑道:“我們南海是個縣級市,很多幹部都是從農村來的。可能土是土了一點,但實際上並不傻。特別是鄭韓兒這個人,長得又矮又胖的,說話速度慢,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讓人覺得智商不高。從小就被他的同學們稱為‘憨兒’。但這個憨兒看上去憨厚,實際是挺精明的。在南郊鎮,他處理問題,協調問題的能力還算比較突出的。因此,他從一個小小的農技員很快就幹到了經濟發展較快的南郊鎮副鎮長,而且還是鎮長候選人呢。他今年才三十出頭,很有發展前途。”

於天青道:“麻書記,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鄭韓兒很可能給金顯貴送過錢,而且打舉報電話的就是這個人。經過我們再三教育,他的態度已經有所好轉。但他現在還有一些顧慮,還需要我們繼續做工作。”

麻種桑道:“是的,像他這樣一個精明能幹、很有前途的年輕幹部,是不會願意被牽涉到這種事情裏麵去的。”

於天青道:“為什麼?”

麻種桑道:“你想,如果他向你們交代了向金顯貴送錢的事實,就會在許多方麵不利於自己.給領導送錢的事,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而且現在又主動去舉報人家,讓某些心存雜念的領導知道這件事後,就會對他另眼相看,覺得他是個不講義氣、不可信的人;更要命的是,承認這種事情後,可能會被判犯有行賄罪。這不是白白地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麼?”

於天青道:“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要對症下藥,針對他的這些想法,努力做些疏導工作。我們要真正做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向領導行賄是錯誤的,但隻要他積極配合組織上查清金顯貴的錯誤,我們可以不作計較。”

鄭韓兒開始在筆錄紙上寫材料了。

經過於天青和唐進等人的反複勸說,鄭韓兒終於甩下袍袱,輕裝上陣。他仿佛又回到了中學時代,坐進了老師命題作文的課堂裏。他的其他功課並不出色,隻有語文課,特別是寫作文是他的強項。幾乎每篇作文寫完後,第二天都會被老師作為範文在課堂上公開點評。自從中學畢業後,他隻寫過幾篇較為簡單的公文,而這一次,省紀委重案室主任於天青給他布置了一個嶄新的命題,他覺得自己文如泉湧,語句特流暢,特深刻。要是早在十年前,恐怕又是一篇出色的範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