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雪本就是孤兒,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但是這男人瞥向自己的這一眼讓她膽寒,感覺到深深地驚恐。
那宛若一雙殺人者的眼睛。
江承雪低下頭,默默錯開這裏所有人的視線。
從原主的記憶得知,三天前本來他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和周家村的人一起上路,糧食和水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一村人互相照料,一路都很安全。
但突然就遇到一群紅了眼睛的流民,周澤勳一直護著她,但不知道怎麼的就跟村人走散了。
原主懷著身孕,本就不適,無心操持別的事情,又一心悲觀,對前路並不很在乎。
一個傻子一個無所謂的孕婦,就不管不顧往前走唄。
後麵原主看沒糧沒水這樣下去不行,便請求一夥人收留他們夫妻,傻老公雖然傻但是力大無窮,可以幫著他們拉東西。
傻子老公也真的肯吃苦,多重的板車拉上就走,吭都不吭一聲。
這夥人看重這男人的力氣便將兩人留了下來。
但畢竟是外人,他們能有多心疼呢?畢竟現在連他們自己認識的人死了他們都開始麻木起來。
這一隊人馬雖然糧食也短缺,但是堆積起來也不少啊,再加上一些能往車上堆積的重物,每天周澤勳都要拉著幾百斤的板車一路行走,板車上還坐著自己老婆。
江承雪知道,這一夥人看重自己老公的力氣,卻同時嫌棄自己這張吃飯的嘴和不幹活的身子。
他們是真的巴不得自己死掉呢。
因為糧食車翻了,大家都坐下來歇息。
周澤勳滿頭大汗地將板車上的繩索解下來,先將貨物卸下,然後翻起板車,再將貨物一一搬上去,捆綁好。
周圍男人女人坐在地上就麻木冷漠地看著,所有人都累了,一動也不願意動。
江承雪看著那忙活不停的傻子,眼睛忽然就濕了,她就是心疼。
這傻子也不是鐵人啊,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記憶裏結實強壯,現在也就一副骨頭架架,臉上一絲肉都看不到,就隻有一層貼著骨頭的皮。
他拉這麼一大車,給這一行人省去了多少力氣,但卻沒人覺得感激,反而心疼他吃進肚子裏的那口糧食。
江承雪真的擔心,這高大男人在下一刻就會倒下。
原主其實也是心疼這傻子的,隻是她自己都麻木了,根本顧不上他。
而現在,這身體裏麵已經換了芯子。
這日子雖然叫人絕望,但江承雪真的想活下去。
心中一動,這才發覺手心裏還攥著個東西,低頭一看,竟是雞蛋!
那空間的東西是可以拿出來的!
心中頓時狂喜,正要走向自己的老公,就見一個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走向周澤勳。
周澤勳的動作非常利索,他雖然傻,但知道如果惹得這群人生氣,他和娘子還有寶寶就沒得吃沒得喝,他不敢省下一絲一毫的力氣。
這個時候板車又重新捆綁好了。速度快得大家都想叫他慢一點,還沒有休息好呢。
“傻子,喝口水。”
男人從腰上拿起水囊搖晃了一下,聽起來不太多了。
周澤勳眼睛亮了,興奮地伸舌頭舔了舔幹裂到出血的嘴唇。
轉頭向江承雪喊道:“娘子,喝水!”
那男人的臉色頓時暗了三分。每次都這樣,給他喝就喊娘子,給他吃也喊娘子,看在這令人滿意地勞動力上,他們也不得不先給他娘子吃喝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