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重光連忙說道,“我可沒讓她們碰我一根手指頭啊,我身上的香氣完全是被那些官員沾染上的……”
芳華哼了一聲,“酒不醉人,人自醉。”
薛重光又起袖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孩子他娘,我錯了……”
芳華把醋碗往他麵前一推,
“男人可以在外麵花天酒地,女人就不可以越雷池一步,你舞也看了,曲兒也聽了,你沒回來前,我這心苦的和苦瓜一樣,酸的和老陳醋一樣。
明日我們女眷宴請,我已經讓王管家去小倌館請十個小倌兒過來助興了,人長得不好看的不要,身材不夠強壯的也不要。
來,把這個喝了,這都是我的酸楚,我的傷痛,你的酒隻能這樣的酸楚才能化了,解了……”
薛重光低頭不作聲,坐到她身邊,伸手把她的腿兒放到自己的腿上,敲了起來,小意溫柔,從腳踝開始揉上去,揉完左腳揉右腳,揉的力道適中,比專業的還要專業。
芳華坦然的看著他道,“我心裏明白,可我心裏還是不好受。”
薛重光悶悶的‘嗯’了一聲,依舊幫她捶腿,等到對麵的人兒臉色終於平和了下來後,伸手把那醋碗端了過來,一口悶了下去。
芳華見狀,“你……怎麼都喝了下去啊。”
薛重光抹了抹嘴,道,“這碗裏才多少,我光聽你說要請小倌助興就已經酸的不行,雖然我沒有讓那些舞女們近身,但也沒反對她們在我周圍動來動去,我應該讓他們離我一丈遠的。
你的酸楚,我已經喝了下去,希望已經平了你的痛,也醒來我的酒……”
他說完,湊到芳華的身邊,呼吸間都是醋的酸味……
芳華皺著眉頭推開他的臉,嫌棄極了,誰知薛重光舔著臉又靠了過來,這次,他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擠成一團。
他哭喪著臉道,“芳兒,能不能給我一碗水,讓我漱口?這個醋,是多少年的?怎麼這麼酸?”
芳華道,“成百上千年的。”說完,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鬧了一通後,夫妻倆才歇下了,薛重光看著熟睡的芳華,決定以後要把勿聽勿看貫徹的更徹底,以後宴請不能再有舞樂這些了,真是恨不能事事都慣著她,依著她,看不得她有半點不痛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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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呆對英王薛明睿的感覺很奇特,上輩子薛明睿對他很好,在自家老爹那張冷臉下,尤其襯托出薛明睿的好來。
可重活了一次,就有點顛覆薛小呆的認知了,原來,英王兄對他的好,那都是建立在他娘親身上的。
他感覺自己被騙了,於是在英王身體痊愈後,盡起太子太傅的責之後,他給了英王各種各樣的刁難,但都以失敗告終。
英王是武將,那他就問他典故的來由,可英王兄,竟然能閉上眼睛說出出自何書在何頁,等他把兩輩子學的那點典故都問光了,英王兄眼皮都沒抬一下。
英王還會很多的東西,可以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從他被立委皇太弟的那天起,昭慶帝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邊,站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耐心的教導著他學會一個帝王應該學會的東西。
英王兄則教會了他更多的是陽謀。
這一切都被小呆寫在書信裏寄給了薛重光與芳華看,薛重光看了之後,一股子悶氣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的。
對於典故信手拈來的本事他也有,小呆說的那些什麼點茶,騎馬,各種各樣的東西,他也都會啊,那個臭小子從來就沒有誇獎過他,卻對薛明睿讚不絕口。
薛重光與芳華抱怨了很多次,芳華卻道,“他一人在京中,我們遠在交州,想看顧都看顧不到,自然是對身邊的人更親近點了,而且,如果換個人,你會這樣大的反彈嗎?還不是因為那個人是薛明睿……”
說完,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慢吞吞的道,“你要是覺得不好,那要不稟了皇上,把小呆接回來?聞名天下的唯心大師要教自己的孩子挺好的。而且,你教自己的兒子,皇上應該不會說什麼的。”
薛重光怒。
三月裏的金陵,是人最多的時候,因為今年是三年一次的春闈,外地的舉子都彙集到了金陵,還有陪考的,人越發的多,熱鬧是真的熱鬧。
得月樓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酒樓,也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樓下喝茶,聽書,嫌棄樓下嘈雜的,也可以坐樓上的包間,隔絕閑雜人等的視線。
能在得月樓說書的,那都是名嘴,名角,此時,他拎著小方桌走進大躺,將醒堂木一拍,下麵的人紛紛都停下來交談,等著今日這“金陵一嘴”講古。
樓上的一間包間裏坐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小的問大的,“王兄,這裏我還是第一次來,沒想到是這樣的。”
大的那個道,“以後多來,酒樓雖然嘈雜,卻是消息來源最廣的地方。”
說完了之後,又補了一句,“要來可以,不過要帶夠了人。”
小的點頭如搗蒜,一臉的信服。
說書先生剛要開講的時候,有那膽子大的客人道,“先生,別再說什麼三國演義,隋唐好漢了,這些都聽膩了,說點新鮮的,你不是名嘴麼?說點兒女情長估計也是好聽的。”
另外一位舉子也道,“就是,就是,都說金陵城物阜人豐,人物風流,不如說說金陵城裏的奇聞異事,那些隋唐好漢,我在書裏也能看到,可這金陵城的異事就沒有記載了……”
說書先生捋了捋胡子,思忖了會,道,“好,那今日就不講那些古,說點新鮮的。既然在座的舉子眾多,那就給你們講點朝堂的野史……”
皇位上的昭慶帝,以及儲君皇太弟那是不敢說的,往下的大臣,那還是可以說道說道。
“……我大周朝建朝幾百年,與國同休的宗室,從龍之功的王侯將相,延綿自今,多少代了,各式各樣的人一一列舉,怕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咱們先說如今太子太傅,英王爺,那是俠烈英雄本色,三十來歲從北疆解甲歸田,做了如今皇太弟的太子太傅,聖眷之隆,前所未有。”
“英王那真是文韜武略,不隻是懂武,文也是無所不知。”
說書人的口才不錯,娓娓道來,才剛開始說,就讓下麵的人聽的入神,聽到說英王,下麵就有人點頭道,“英王確實是我輩楷模,別的不說,就那份風姿……就讓人心蕩神搖……”
“要說風姿……”那說書生捋了捋胡須,道,“都說滿朝文武好眼福,那遠在交州的端王爺與英王爺都是上天眷顧的人。有專人評品過,端王爺風姿天成,身上的氣質美而貴,更甚的是竟然有一種寶相莊嚴之感,看了,就讓人心靜。
而英王風神俊朗,更多的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那種血性,不過這麼多年,在朝堂中浸淫,更多了幾分清華之氣,兩人竟是不分伯仲,因此,也讓人水火不相容。”
下麵的書生都笑了起來。
“咱們,接著說英王,英王修的是慎獨功夫,私德好的不行,半分毛病都讓人挑不出來。”
“聽說如今英王還是單身,迷的那些大家閨秀趨之若鶩,出門得坐馬車,不然就會被手帕香囊給砸個慢聲,更不要說鮮花了……”
“這樣一個壯年男子,竟然單身,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聽到這個,樓上包間裏那個小的,吃吃的看著對麵那淡然品茗的男子道,“王兄,你能坦白的告訴我,是真的和他們說的那樣有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