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終章,是結束,也是開始(1 / 3)

珠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東山圍獵的時候,當時,原本溫馴的小母馬不知道為何,忽然發出一聲痛楚般的嘶鳴聲,狂奔了一段路之後,把她整個人一下就被甩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好在她隻是駕馭著馬兒慢跑,運氣也夠好,摔下來的地方是一片藤蔓,落地的時候小腿一歪,腳踝被扭了一下,身上其他的地方倒沒受到傷害。

珠珠倒在地上,回過神後,抬頭看向自己的愛馬,見它已經發了瘋一般的朝林子深處狂奔而去,知道它必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她想掙紮著起來去追回它,剛站起來,腳踝的疼痛讓她身子一軟,又‘啪嗒’的一聲摔到了第上。

她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剛剛小呆哥哥原本說要跟著自己的,身邊服侍的人,也因為剛剛馬兒的狂奔被甩了,等到他們趕上來,也不知道馬兒跑到哪裏去了。

那可是爹爹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呀。

這時,前麵有人駕著馬奔馳而來,她沒看清馬上的人是誰,指著她的馬兒逃走的方向,道,“我的馬跑了,你快去幫我追回來。”

馬上的人也沒說什麼,就真的往那邊跑去,珠珠這才看清楚那人身上穿的是禦林軍侍衛的服飾,想著可能是剛剛小呆哥哥給她的侍衛吧。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側耳聽了聽,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她動了動扭傷的腳,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痛了,於是她想要站起來,隻是她剛一動,就驚懼的立那裏一動不動,嘴裏發出一聲尖叫。

她的身側,一株樹杆上纏繞著一條蛇,正對她吐著猩紅的信子,轉眼間就要朝她竄過來,珠珠已經嚇呆了,不知道是該逃,還是立在那裏讓蛇咬……

這時候,耳邊忽然有一道男子急促的低喝聲,“別動。”

她根本就動不了,就算讓她動,她也動不了啊。

那道聲音剛落下,就見一道光從她眼前掠過,最後‘咚’的一聲,那條蛇被叮在了樹幹上。

珠珠這才敢吐出一口氣,腿腳無力,跌坐在地上,可她一想到也許附近還有蛇,她就驚叫著彈了起來。

她連受傷的腳都不顧,驚魂未定的往剛剛救她的人那裏而去,咦,是剛剛被她指使著去追馬兒的人,他怎麼又回來了?

“謝謝……謝謝你”珠珠看清楚救命恩人之後,擦了擦眼淚,結結巴巴的朝他道謝。

這個人,他好高,肩膀也很寬,長的雖然沒有爹爹和小呆哥哥,小笨弟弟那麼好看,可他全身充滿了朝氣,看向自己的眼睛,年輕又明亮,炯炯有神。

他身上穿的是品級最低的禦林軍侍衛服侍,可卻有著一種別樣的禁欲感(這是娘親後來告訴她的,因為爹爹穿上親王服後,在娘親的眼裏也是這樣的感覺)

她的心,沒來由的跳動了一下。

“我叫珠珠,你叫什麼?我會讓我哥哥感謝你的。”珠珠說到。

她平時膽子挺大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軟軟的,長的醜的東西。

對麵年輕的男孩眼神閃爍著,好似要逃離什麼,後退了一步,道,“你沒事就好,我不需要你感謝,我叫杜藝鳴。”

珠珠見他原本是要去幫他追馬的,怎麼忽然又折返回來了,問道,“你剛剛怎麼回來了,幸好你回轉,不然我肯定就被那條蛇咬了。”

杜藝鳴道,“這裏是皇家獵場,進行圍獵前已經排查了很多次,肯定不會有刺客對你的馬下手,而這次圍獵的隻有皇太弟帶來的人,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肯定也是跟著貴人一起來的,貴人裏可是有很多陰謀的,我是禦林軍,有保護你的職責,你的馬跑了,可以再買,可要有人對你下手,那你可就……”

珠珠聽他說’貴人裏有很多陰謀‘,就想到最近娘親教導她的那些,她聽了都毛骨悚然,從小,她被爹娘,兄弟寵愛著,但並不傻,知道生活裏總是有灰暗,但真正聽到了那些,又心裏不舒服了。

如今,再聽到一個禦林軍侍衛這樣嫌棄的說法,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啊,我就沒有謀害過別人,我娘親也沒有,我家也沒有。”

杜藝鳴本是好心的解釋為什麼會回轉馬頭的原因,可見珠珠忽然好像生氣一樣,也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於是磕磕巴巴的道,“我沒有說你謀害別人,我是說我怕你被別人謀害了……”

珠珠也感覺到自己有點無理取鬧,於是小聲道,“謝謝你救了我,我……我被嚇的語無倫次了。”

那邊被珠珠撇下的人趕了過上來,珠珠的丫環跳下馬,到珠珠身邊,“郡主……你沒事吧。”

杜藝鳴聽到那丫環叫珠珠‘郡主’隻驚訝了一會,就馬上跪下道,“小的不知道是郡主,還請恕罪。”

珠珠見他跪下,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想伸手去拉他起來,但想到男女有別,於是,連忙後退,這一退,原本被她忽視的,腳踝的疼痛又擴大的,她‘嘶’了一聲。

×

寶貝女兒受傷了,自然被芳華和薛重光勒令在家裏休養,不準出門。

而珠珠的馬突然發狂也被高度關注,嚴密的查探,最後的結果卻是很平常,珠珠的馬兒在密林裏被找到,獸醫查看後,斷定馬兒被毒蛇咬了一口,才會發狂。

珠珠被勒令不能出門之後,讓小呆一定要打賞那個救她的禦林軍侍衛,小呆笑眯眯的應了。

她再次出門是一個月後,她也再一次碰到了那個救她的杜藝鳴。

那天,她去皇宮拜見皇後嫂嫂,經過禦花園的時候,看到了英王正坐在亭子裏,邊上有一個侍衛在服侍著,她偷偷的上前,想要嚇唬嚇唬英王兄,不過,她被英王兄的姿態給迷了一下。

在她的心裏,她爹爹是世界上最俊的男人,小呆哥哥排第二,小笨蛋排第三,英王兄排第四……

可這一刻,她覺得這樣的觀念要動搖了。

亭子裏的英王兄穿著一身親王服飾,天氣有些熱,領口微散,隱隱露出一片淺麥色,光滑的肌膚,他的神情慵懶,手上拿著一隻筆,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嘴角微勾,噙著笑意……

再看他身邊磨墨的那個男子,竟然是那天救她的杜藝鳴,一身禦林軍服飾,沒有武人的粗魯,卻是讓人覺得柔軟潔淨,溫暖的出奇。

他的手指細長幹淨,那雙手怎麼生的那樣好看呢?一點也不像是普通侍衛的手,手指夾著磨錠磨啊磨啊……

她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亭子裏兩個男子,竟然生出這樣的風景很好,兩個男人在一起,畫麵原來也可以這樣美啊。

英王兄看到她後,叫她上前,她呆呆的上去了,英王作畫,偶爾和杜藝鳴說話,杜藝鳴會恭謹的回答……

他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和他整個人一樣,不緊不慢,溫和的出奇。

她謝謝他那次的救命之恩,他笑了笑,那笑容,像是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

她磕磕絆絆的說著話,說著她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的話……

從那之後,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他。

他是蹴鞠高手,小笨說是因為他一身功夫,才會那麼好,在她看來,才不是的,他做什麼都是天下最好的。

哪怕千萬人中,隻要他站在那裏,她都能認出他來,所有的光輝都聚集在他那裏,他進了球,叉腰大笑,笑的仿佛漫天的霞光籠罩在他周身。

他踢空了,頹然的倒在地上,也是那樣的帥氣,頹然過後,他一躍而起,轉眼就那樣的生機勃勃,英氣逼人……

後來,有一次她去找他,看到他正在和一個姑娘說話,那姑娘含羞帶怯的看著他,而他則是一臉的不耐煩。

她認識那個姑娘,父親是四品官員。

她聽到那個姑娘對他說,“我爹很看好你,願意提拔你,如果你願意上門提親,我爹肯定很高興……”

他拒絕了那個姑娘,說,“我憑自己的實力也能往上走,而且,我配不上你的身份,謝謝姑娘的厚愛,恕在下不能接受。”

那姑娘頓時變的麵目可憎,“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禦林軍侍衛,我能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竟然還敢做喬?”

她聽了這話,頓時為他不值,那姑娘看上他是她自己的事情,憑什麼一定要人給予回應?

於是,她衝了上去,嗬斥了那姑娘,卻聽那姑娘道,“你是以什麼身份嗬斥我?難道說郡主連別人的情事也要管嗎?”

頓時,他的眉梢冷冽,想要發作,她伸出溫軟的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因為,他喜歡的人是我。”

說完這話,她的臉紅的能燒起來,她真的隻是見不得別人貶低他。

他在她的心裏是那樣的高大,不應該被人拿身份的事情分說。

隻是,她這樣說,好像也不太要臉,如果娘親知道了,肯定會嗬斥她吧。

那位姑娘嘴巴張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愣愣的問杜藝鳴道,“你喜歡她?”

杜藝鳴緊緊的回握住她的手,道,“我喜歡她!”

×

自從那次驚馬之後,芳華見女兒越發的容光煥發,舉止間竟然嫻靜了不少,不是強求的,假裝的那種,而是發自內心的,她的眼中,嘴角無不泛著甜蜜的笑意,有時候會害羞的用帕子遮住臉,吃吃的笑……

她以為女兒是碰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本想問問的,但一直都有事情牽絆著。

自從薛重光回到金陵,昭慶帝就再沒讓他離開過金陵。

薛重光進昭慶帝一直挽留他,於是坦然的對昭慶帝說,因為小呆被立為皇太弟所以需要避嫌。

而昭慶帝則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呆是薛重光的孩子,自己奪了他的孩子,但不能連天倫都奪了。

於是,端王府一家就這樣在金陵安頓了下來,同時也把交州王府那邊的下人給招了回來。

同時,昭慶帝又重新讓薛重光接手宗正寺,薛重光又忙碌了起來。

這日,薛重光從衙門回來,見芳華不在,問了清瑤,才知芳華去了慶遠侯府給嚴三姑娘添妝。

嚴艾舒在莊子裏住了幾年,早就過了花信之期,慶遠侯夫人竟然也不著急,反正害了女兒的老夫人,韓王都得到了報應。

她幹脆就讓嚴艾舒以寡婦的身份回到了慶遠侯府,反正有她在一日,就有女兒一口吃的,她死之前,總能把女兒的歸宿找好。

終於,看好了一戶人家,雖然嚴艾舒說是寡婦的身份,可畢竟是頭婚,所以慶遠侯夫人是卯足了勁要大辦,芳華也憐惜嚴艾舒的遭遇,添妝這些能到的,都到場,用自己的身份給嚴艾舒加碼,讓她以後在婆家的日子好過點。

薛重光聽了之後,就問了句珠珠,得知女兒在家,正好他在外麵帶了她喜歡吃的糕點回來,也沒讓下人送過去,自己拎著糕點去了女兒的院子裏。

到了珠珠的院子,揮退了丫環,自己徑直進去了,想給女兒一個驚喜,在門口,掀開門簾一看,看到珠珠正坐在廂房邊,低頭認真的做著針線,看她手上的東西,好像是雙男人的鞋麵。

薛重光想到不久後就是自己的生辰,之前,每一年芳華幾個都會提前就悄悄的把禮物準備好,而這次他好像聽到芳華和珠珠,以及小笨說要給他一個特殊的禮物,這讓他心裏甜滋滋的,再沒有人比他更幸福了吧。

雖然女兒的小心很好,但她也不是經常做針線的人,看,一不小心就把手給紮了吧。

“珠珠,這些交給下人做就行了……”見女兒手被紮了,他也跟著疼了一下,他假裝沒有看清楚那雙鞋麵的樣子,上前抓著珠珠的手說到。

他一邊說,一邊問“疼不疼,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