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鴉山山腳下,三四棵高大的柿子樹,簇擁著兩間矮小的土坯房,五六隻悠閑的蘆花母雞在房前的塵土中打滾。看到風風火火趕來的林月月和胡魯,嚇得急忙閃身鑽到草堆裏去了。
狹小簡陋的房間裏,大半部分已經被一張鋪著草席的土坑占據了,從碗口大的窗口透出來的光線十分昏暗。
林月月費了老半天才看清楚床上發黑的被子下麵躺著的老人,她不時的咳嗽幾聲。
胡魯小心地扶母親坐了起來,指著林月月說道:“娘,這個是林郎中,來給您看病了!”
老人的身體很瘦小,在胡魯身邊就像個孩子,花白的頭發稀疏地散地腦後,臉色臘黃。
林月月在床沿上坐了,對老人道:“大娘,您好!我給您把把脈,您把手伸過來。”
老人點了點頭,顫巍巍地將手伸了過來。
林月月兩指搭在老人的脈上,琢磨了半天,覺得老人的脈象很平和,不像有重症。
聽老人咳嗽,聲音幹澀,沒有雜音,又摸了摸老人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因此斷定老人隻是受了風寒,精氣外泄。
於是將囊中的傷風丸拿了一些出來,吩咐胡魯按量按時給老人吃。還有出太陽的時候,帶老人出去走走,換換空氣曬曬太陽。胡魯隻管點頭應允。
臨走的時候,胡魯又包了好些柿子給林月月,千恩萬謝,一路送到了城門口才回頭。
這是林月月生平頭一遭給人看病,總算是有驚無險。
不過這也算是林月月的郎中生涯開始了,在此後的兩三天,也零零散散有些病人開始找林月月看病買藥。一天下來,也能賣個三四十個銅錢,雖然不多,但足夠林月月和柳吟雪零花的了。
不過,這並不表示美好的生活就開始了,在緊接著第四天,麻煩又來了。
當午,那莽漢又來了,估計也是賭搏輸了錢。上次聽胡魯說起過,這個莽漢叫呂仁,跟當今的大相國同一個姓,背後仗著勢就跟人家說是大相國的親戚,不管是不是真的。
隻要聽到這個呂字,就沒有人敢吭聲。誰都知道如今是呂氏的天下,呂氏一族向來以狠毒聞名,多少英雄豪傑都枉死在呂氏的屠刀下。
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原則那些平頭百姓自然是明哲保身了。
話說那呂仁又腆著大肚子搖晃來了,身上隻穿了件看不清顏色的舊短馬褂,光著兩條圓膀子,一手拿著竹簽剔牙,另一手指著林月月凶巴巴嚷道:
“你這小子,爺這幾日沒見你,你到是變得油光滿麵了哈。是不是買賣做的好,肚子裏的貨多了?”
林月月四下環顧,身邊沒有一個熟識的人,這些攤販平時都被他欺負怕了,此時見他們來了,都如同見了瘟神似的遠遠地避開了。
“來,爺今日輸了個幹淨,你就給交點地頭稅吧!前三日的就免了,你就繳往後三天的吧!繳完爺過三四天再來找你!”呂仁繼續厚顏無恥。這前三天和後三天有什麼區別嘛,反正都是一樣的錢。
林月月下意識捂住了腰間的錢袋,悄悄向後蹭了幾步。心想這些錢是這幾天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怎麼能白白送給他。若他要是再過來幾步,就趕緊舍了攤子跑人。雖然還不確定是否能跑得過他,但眼前路上行人這麼多,跑起來一頭紮進人堆裏呂仁不一定能找到她。
正在林月月與呂仁對持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人。一個眉目幹淨的短須道士,身上是土黃的道袍,頭頂的長發束了起來,用一支木簽綰住。
手中拿著一麵黃色的膏藥旗,上麵寫著八個字:窺測天機,扭轉時運。
那道士走到呂仁身邊,拱手作了一個輯,摸了摸額下的短須,微笑道:
“這位兄台,是否要抽上一簽?”
“你是哪路神仙?”呂仁斜著眼上下打量著道士,口氣相當的不屑。
“哈哈,這位兄台言重了。山人道行還淺,稱不上神仙。山人是重陽山九仙宮九仙真人第八代嫡傳弟子劉義守,道號空山道人。人稱天眼神道,山人能觀天機,解卦簽。還能扭轉時運。”
那空山道人麵色平靜,鎮定自若,娓娓將身世道來。這時旁邊有好奇的路人就圍了過來。
“喔?靈不靈啊?”呂仁對這個道士產生了興趣,此人生性好賭,因此最信時運這個東西。
“來,兄台請往這邊!請到山人的簽桌前落座。”那道士不卑不亢稍一抬手,將呂仁請到前麵的簽桌前。
這道士輕微幾句話,就化解了林月月的危機。林月月見那呂仁不再跟她要錢,心便放下了七分,然後收拾好藥瓶背在身上。紮在人堆裏看熱鬧,她想看看這個道士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呂仁大大列列往簽桌前一坐,將手中殘斷的半根牙簽輕輕彈了出去。雙手就抓了簽筒使勁地搖晃起來。
誰這呂仁用力過度,將滿筒的卦簽撒了一地,有的在腳邊,有的在手旁,遠的還有被拋到了身後。惹得圍觀的路人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