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此等聰明的女人,怎麼能聽不出來,隻有像王媒婆這種沒文化的小婦人才聽不懂。夏夫人心想太低估這小妮子了,沒想到說的話還是很有份量的。但大家閨秀出身的她自然沒被她這幾句話就能難住了。
“自古女子以夫為綱,我們做妻子的哪裏能管得了男人!他們說什麼做什麼,我們隻管聽從就是了,還能計較什麼君子小子之分,他們做官也好,做人也罷,跟我們有甚幹係!”夏夫人拈起一塊桂花糕,漫不經心地答道。
“夫人此言差矣,好妻子要懂得相夫教子之道。我看夫人雖出身名門世家,但是這兩條都做得不清楚。先相夫這一說,是指一個好妻子既要懂得維護自己的相公,還要處處對自己相公的言行舉止加以提醒點撥,以防相公誤入歧道,夫人不懂這一點,就說明夫人平時也沒有這樣做過,可見夫人就不是一個嫻慧的妻子。於教子這一說,雖然養子成人,但並沒有管束教導他,幾次三翻****親表妹,可見其品格低劣。子之錯,母之過,因此,夫人也不是一個好母親….”林月月不緊不慢地說來,夏夫人的這些狀況先是她先前打聽好的。早已以心中打好腹稿,此時就如同傾囊倒豆子,不假思索就流暢自如。
聽到這裏夏夫人火冒三丈,老臉氣得通紅。這些年來,她一直壓製著夏侍郎,不讓他娶妾。自己也一直裏裏外外以賢德兼備自居,她是最怕別人說她的不是。如今,這個小丫頭竟然騎到她頭上數落她,這叫她情何以堪,此時,她也顧不上什麼臉麵之說了。
她呸掉嘴中的半拉桂花糕,啪地一聲一掌拍在小茶幾上。茶幾上的茶水連同糕點被震落到地上,她身後的三人隨著聲音一起抖了一抖。
“你這個哪裏來的野丫頭,我看在侄女的麵子上供你吃喝,給你住宿。你竟然不知道好歹,管起我侍郎家的事情了。”
旁邊的小翠小蓮趕緊起身收拾地上的茶壺糕點殘渣,王媒婆自然是偷偷從夏夫人背後打量著林月月,大氣也不敢出。
“這幾日受夫人恩澤,小女自是感激不盡,將來自會報答。但一碼事歸一碼事,我與柳吟雪雖然是船上相識,但情同姐妹。姐姐有事,妹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還請夫人明視。”林月月仍舊不卑不亢。
“哼,你們情同姐妹,充其量相識不過月餘。吟雪還是我親侄女呢?是血親至親,我不知道為她打算嗎?還用得著你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妹妹操心?你還有臉說顧別人,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的一個丫頭非穿個男人衣服,不男不女的,看著叫人難受,看來也是有娘養沒娘的。小翠小蓮,趕緊將這個野丫頭給趕出去,如此不識時務的東西,留著她糟蹋了我的糧食。”夏夫人說完一拂袖就走了,王媒婆也緊隨其後,生怕被夏夫人拉下了。
林月月跪在地上,滿臉是淚。本來是來替柳吟雪說情的,想不到被夏夫人羞辱成這樣。說什麼自己在她家是糟蹋糧食。還連自己的親娘也被她罵了。罷了罷了,你家的事我不管了。我走就是了。想到這裏,林月月也不等小翠小蓮開口,猛地站身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夏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