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狼頭文身的冒頓侍者 (2)(1 / 2)

店裏有十幾套柔和色調的桌椅,看似隨意地擺在近200平方米的空間裏。桌椅同樣看似隨意地朝著各個方向,幾乎所有桌子前都坐滿了人。在西北角的一張桌子前,一個身材羸弱的男人正背對著我,我掃了一圈,這裏的男人隻有他穿著短袖。我稍微走近幾步,便看見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清晰可見的狼頭文身。

為了盡量避開旁人的注意,我沒有喊他,隻是輕步走了過去,剛要落座,就聽見他用柔弱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禮貌地說道:“請坐。”他抬起頭,看起來約莫有三十多歲,我看見他的眼睛,眼窩很深,麵頰白皙,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清瘦,卻又很有精氣神的感覺。

這人帶著金邊窄框眼鏡,腕上是浪琴手表,桌前擺著正開著的寬屏手機,如果不是他胳膊上刺眼的文身,誰都會把他當成一個大公司的白領。

我從他背後走來時就已經留意到,他的手機壁紙是一幅與匈奴相關內容的油畫:滾滾鐵騎如浪濤般掠過草原,一馬當先的精壯漢子雙目瞪得溜圓,高高舉起了手中那與眾不同的彎刀。

畫上的彎刀,我很熟悉,它就在我的包裏。

一模一樣。

他從旁邊的座位上緩緩地捧起一個黃布包,並輕放在桌上,沒有打開,而是直接用雙手將黃布包向我麵前輕推過來,他的動作很輕,輕得讓你覺得正在夢裏,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隨後隻見他雙手合十,眯起眼,微微低下頭,嘴裏像是念起了什麼。待這儀式般的舉止完畢後,他才恢複方才的神色,向我說道:“這是從另外三個人手裏得來的三部分,接下來的事就隻有你一個人能去完成,隻有做好了,才不會令大單於真正動怒,才不會誤大單於大事!拜托你!”

“拜托你”三個字,似乎無形中增加了我的底氣,我竟然鼓起勇氣問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冒頓單於的手下,會發郵件,約我還約在格調這麼高的地方……”我雖然壯著膽子說了一通,但聲音還是壓得很低。

他微笑著打斷我說:“請把刀拿給我。”我稍微遲疑了一下,便把短刀掏出來遞過去。他沒有急於接到手裏,而是如方才那般雙手合十,眯起眼,微微低下頭,嘴裏又像是念了兩句,這才端著雙手接過去,酷似我們從電視裏常見的,大臣在接聖旨時那般莊重而虔誠。他接到手裏後,又輕而再輕地將已經推到我麵前的黃布包捧到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他把短刀的四個部件小心翼翼地組裝到一起,隨後將黃布平整地鋪開,再把組裝好的短刀放到上麵,一隻手莊重地放在短刀上,又是眯起眼,微微低頭,嘴裏念念有詞,另一隻手則朝著落地窗外的方向指去。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時愣住了神。

我感覺到自己正在被誰扼著咽喉,就連正常呼吸都有些困難,眼睛睜得眼角都有些撕痛,嗓子裏一陣陣發幹。我斷定,我看見了,親眼看見了這世界上最神奇、最荒誕、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落地窗外的地麵上灑著猩紅色的餘暉,一大隊身著深色皮裝的人正騎馬從落地窗外經過,他們行進的速度不快,我有足夠的時間看清他們的樣子。馬背上的他們看起來個頭不高,頭上戴著尖帽,一手拉著馬韁,一手緊握弓弩,背後斜背著箭袋。哦,不,這隻是前麵的一批,大約一米餘寬的間隙後又緊跟上來一批,幾乎是同樣的裝扮,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弓箭。他們一隻手同樣拉著馬韁,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把彎刀,那彎刀在紅色霞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眼。

我被從那刀上折射過來的紅光刺了一下眼,順勢把視線轉移到店裏其他人的身上。奇怪的是,所有人,就連椅子正對著落地窗外的人們,無一例外都若無其事地繼續做著方才正在做的事,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外麵那隊騎兵的影響。也就是說,咖啡館裏的所有人的眼前、意識中都沒有出現那隊騎兵,除了對麵這個神秘的家夥,除了我。

當我再轉頭向落地窗外看去,最後一名騎兵已經走出視線,隻留下那猩紅色的餘暉灑在空無一人的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