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二十多天沒開玩笑。
前不久,忘了是什麼事情,和兒子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他小人家大怒,基本可以用勃然大怒。我驚訝之餘,本性難移的還沒忘了打趣他,說他怎麼開不起玩笑了,簡直妄為醜丁之子等等,沒想到,他大大怒。於是我也怒了,發誓不開玩笑了。
再前不久,忘了是什麼事情,和當家的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他老人家也怒了,我又在驚訝之餘打趣,說他開不起玩笑,他居然繼續怒,結果,我老人家大怒:再也不和你開玩笑了!
都是玩笑惹的禍。雖然現在大家坐下來,思前想後,思左想右的共同回憶,也沒有想起來當初我開的是什麼玩笑,連蛛絲馬跡都沒想起來。但“玩笑”是罪魁禍首,無疑。
不過,最根本的原因不在這爺倆能不能開得起玩笑,而是和春節期間的鞭炮有關。尤其是那個恐怖的三十晚上!
我知道,而且是深深的知道,和三十晚上過不去,會得罪全國人民。但我顧不上那麼多了。
那天,從晚上七八點開始,就有了零星鞭炮聲。因為和去年差不多,我就沒有給於更高度的重視。可是,認真聽一聽,那鞭炮離得太近,導致我的心口首先反應強烈,這和去年的鞭炮聲有巨大區別,我必須重視。於是,不用多麼定睛一聽,再湊到窗前一看,吃驚來了:
我家是樓頭,位居十層,那些鞭炮之所以讓我心驚膽顫,毫不誇張地說,是因為它們都是在我眼前爆炸的。幾乎所有的鞭炮,都是在樓前樓後樓側點燃,也就是說,在我家地下點燃,然後騰空,它們運行到我家窗前時,爆炸,然後煙花四濺……巨大的聲響,和刺眼的火焰,絕對考驗人的神經。
煙花好看,但隻有遠遠看去,才好看;鞭炮好聽,但隻有遠遠傳來,才能聽。距離產生美啊!當這一切發生在了你的眼前前,絕對驚心動魄,驚心髒,動膽魄,讓你瞬間得狂犬病。
我捂著耳朵,蜷縮在沙發上狂躁的時候,當家的勸我:看你的春節晚會。這一勸我更狂躁,春節晚會得罪了70後、80後、90後,人家都不捧場了,原本想我這60後說什麼也得堅守在電視機前,要不然,都剩下50以後的老人家,或者2000以後的小人家,春晚就太沒麵子了。可你也得讓我堅守得下去啊?心跳都不正常了,耳朵也堵住了,你還能看電視?
兒子勸我:上電腦玩遊戲去。這一勸我也狂躁。明明是和平年代,我眼前就能出現上甘嶺,炮聲隆隆,彈片橫飛,我在槍林彈雨中匍匐前進……懷揣著隨時準備壯烈捐軀的緊張情緒,你還能快樂悠哉?
看書,精彩故事看不下去,雙手顫抖的沒時間翻書。打電話,隻顧心慌氣喘,完全聽不見對方聲音。玩牌,外麵震天的聲音,驚得人贏了都忘了高興……嘭、轟、咚、哐……我什麼也沒法子做,像個困獸似得,在家裏轉圈圈。七、八、九、十、十一、十二、一,整整六七個小時,我在樓塌地陷的恐懼中,轉圈。
第二天,我下樓一看,好好的花磚路麵,被火藥炸的一片斑駁,樓間草坪,大塊大塊的被燒黑,再上樓,我家玻璃上,布滿了煙花炸點,涼台上,一地的爛紙屑。
想到還有正月十五等著繼續考驗我的神經,我趕緊去找物業,物業無奈的說,他們早已明確規定了小區鞭炮燃放點,就是沒人聽,我說你們應該加強監督,他們說保安忙不顧來,就是說了也沒人聽,大過年的保安也不想掃人家興致,等等。
我不得不和政府生氣了,去年有禁放規定,放炮的都遠離小區,年三十過的既熱鬧又安全,為什麼今年又寬限到讓在城區小區放鞭炮了?雖說讓小區安排燃放點,但你們不知道人有“得寸進尺”啊?你給鼻子人就能接茬登臉。就像對付一個愛遲到的人,你九點辦事,你就得約他八點半到,才行。這麼嚴肅認真的政府,咋就不明白這麼樸素無華的道理呢?愁死人了!
剛消停了幾天神經,有一天,又聽得鞭炮傳來,自言自語的生氣:咋還放呢?兒子插話:今天破五。“破”五!我怒。
這個春節,我的心髒落下了毛病。不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