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寫賞月。此時的月亮是剛過中秋的八月十七的月亮,為了表現它清輝依然,詞人用主觀上的賞愛彌補自然的缺憾,突出欣賞自然美景的娛悅心情,他接連以三個帶有感情色彩的問句發問。三個問語如層波疊浪,極寫月色之美和自得其樂的騷人雅興。嫦娥駕駛玉輪是別開生麵的奇想。曆來詩人筆下的嫦娥都是“姮娥孤棲”,“嫦娥倚泣”的形象,此處作者卻把她從寂寞清冷的月宮中走出來,並興高采烈地駕駛一輪玉盤,馳騁長空。舊典翻新,非大手筆不能為也。
此下轉而寫月下遊園、歡飲和聽曲之樂。“年少從我追遊,晚涼幽徑,繞張園森木”,用散文句法入詞,信筆揮灑,寫灑脫不羈的詞人,正帶著一群愉快的年輕人,張園密茂的樹林中徜徉。“共倒金荷,家萬裏,難得尊前相屬”,離家萬裏,難得有今宵開懷暢飲。
“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愛臨風曲!”三句把詞人豪邁激越之情推向頂峰。這三句是此詞最精彩之處。《世說新語》記載東晉庾亮在武昌時,於氣佳景清之秋夜,登南樓遊賞,庾亮曰:“老子於此處興複不淺。”老子,猶老夫,語氣間隱然有一股豪氣。
作者說自己這一生走南闖北,偏是最愛聽那臨風吹奏的曲子。“最愛臨風笛”句,雄渾瀟灑,豪情滿懷,表現出詞人處逆境而不頹唐的樂觀心情。
最後一筆帶到那位善吹笛的孫彥立:“孫郎微笑,坐來聲噴霜竹。”孫郎感遇知音,噴發奇響,那悠揚的笛聲回響不絕。
此詞以驚創為奇,其神兀傲,其氣崎奇,玄思瑰句,排斥冥筌,自得意表,於壯闊的形象中勃發出一種傲岸不羈之氣。作者自詡此篇“或可繼東坡赤壁之歌”,確乎道出了此詞的風格所。黃庭堅與蘇軾一樣,飽經政治風雨的摧折,卻仍保持著那種倔強兀傲、曠達豪邁的個性,這一點,充分體現他的詩詞創作中。
五、評價:
宋陸遊《老學庵筆記》卷二:魯直在戎州,作樂府曰:“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愛臨風笛。孫郎微笑,坐來聲噴霜竹。”予在蜀,見其稿。今俗本改“笛”為“曲”以協韻,非也。然亦疑笛字太不入韻。及居蜀久,習其語音,乃知瀘、戎間謂“笛”為“獨”,故魯直得借用,亦因以戲之耳。
宋胡仔《漁隱叢話後集》卷三十一:山穀雲:八月十七日,與諸生步自永安城,入張寬夫園,待月。以金荷葉酌客。客有孫叔敏,善長笛,連作數曲。諸生曰:“今日之會樂矣,不可以無述。”因作此曲記之,文不加點,或以為可繼東坡赤壁之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