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冷酷如冰喲
1.
我，月梨奈，一個人類的女孩，喜歡上了血族？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不斷回想著我和艾倫共同度過的這短暫的時光。
第一次見到艾倫的時候，我正被新聞報道的變裝小偷困擾，我們的第一次見麵是一場驚悚萬分的誤會。
後來，我家的房子被收走了，我隻能申請學院的宿舍。因為申請太晚，結果隻能住在被當成儲藏室的屋塔房裏。
這個世界上和我最親的父親下落不明，原本和我關係很好的同學都躲著我，隻因為我家破產了。
那個時候，我就像是被拋棄的寵物，孤獨地走在熱鬧的大街上，這份熱鬧、與這份熱鬧有關的一切，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的花朵慢慢合上，燦爛的陽光慢慢變得柔和起來，太陽慢慢地走到西邊，染紅了天空。
天色漸漸黑了，我躲在自己的世界裏，放空一切。
眼前的一切漸漸被黑暗取代，驀地，燈光亮起，將室內的一切照亮。
我看著爸爸走到了落地窗前，將窗簾拉上。
我沒有阻攔，因為艾倫不是蝙蝠，他如果回來，就一定會自己回來的。
可是艾倫真的還會回來嗎？
他似乎沒有回來的理由了。
腦海裏這樣想著，忽然，我感覺自己的心空了一塊。
“女兒，你真的喜歡那個蝙蝠精嗎？”爸爸坐在我的對麵，看著我問道。
“爸爸，他不是蝙蝠精，他是血族，他對我很好，我……”
一提到喜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艾倫還沒有聽到我說喜歡他，我要先對他告白。
“可他就是蝙蝠精啊，梨奈，我和月伯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變成了蝙蝠，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當時你拜托我幫你捉幽靈的時候，我能繼續幫你找，也許現在你就不會遇到這種困擾了。”司徒懊惱地說道。
“是嗎？”我對司徒說了一聲。
如果真的有這個可能，司徒找到了艾倫，艾倫在被發現之前消失，那我的生活……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我什麼都沒有，隻有他陪在我的身邊。如果你們執意說他是妖怪，我也不會反駁。但是我現在這麼健康，難道和你們口中的妖怪沒有關係嗎？他的存在並沒有影響我的生活，相反我過得很好，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可是……”
“爸爸，司徒，你們不要再說了，我想等他回來，我要和他說，我很感謝他陪著我，幫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我很喜歡他，不想他離開。”
“但是司徒……”爸爸一直緊張地看著我和司徒。
我轉過頭，看到司徒的嘴角噙著一抹笑，像是在自嘲。
“爸爸，我餓了，能幫我準備一些飯菜嗎？久一點兒也沒有關係，我想和司徒談談。”
“好，你們慢慢談，我去給你們準備吃的。”
爸爸聽到我的話，飛快地離開了客廳，生怕晚一步我就會做出什麼讓他更加不滿意的事情來。
“你想說什麼？如果是說‘我不喜歡你’這類酸掉牙的話，還是算了，本少爺不屑聽這種陳詞濫調！”
“司徒，你這張嘴很討人厭，你知道嗎？”我對司徒說道。
司徒喜歡我嗎？也許吧，但是我隻拿他當我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永遠的朋友。
“嗬嗬，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追在本少爺身後呢，你啊，我也隻是看你可憐而已。”
我笑了笑，不想再和司徒爭論，他不承認就不承認吧。
“對，你是看我可憐，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們不要再爭論這個話題了好嗎？因為你可憐我，所以每次我遇到困難，你都幫助我；因為你可憐我，所以帶我爸爸回家，為他找醫生治療，給他提供住的地方；因為你可憐我，所以幫我們留意租房信息；因為你可憐我，所以當我爸爸要將我交給你的時候，你隻是因為可憐我才答應的。”
看到司徒的臉色如白紙一樣，我的心情忽然暢快了許多。
一直以來都是司徒欺負我，這次我終於能欺負他了！
“哼！”司徒扭過頭，不再看我。
“司徒，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真的謝謝你。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月梨奈，你真的很讓人討厭，你很笨、很傻，總是做一些無用功。”司徒麵無表情地說道。
“可這就是我啊。司徒，你回家吧，天色已經很晚了。”我轉過身，繼續看著外麵漆黑的院子，睜大眼睛努力尋找著，也許艾倫就在花叢裏躲著呢，也許他正在給我摘花呢，畢竟今天我遷入新居了。
“我才不會回去，我倒要看看那個蝙蝠精什麼時候回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好。”
我轉過身看著司徒，然後低下頭，兀自想了一會兒，繼續看著外麵。
“在我心中，他很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將近10點，夜已經深了。
我吃完爸爸拿來的飯菜，司徒坐在沙發上，一開始還會和我說話，但是不一會兒就直接睡著了。
爸爸拿了被子給司徒蓋上，自己也不斷地打哈欠。
我看著司徒的睡顏，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司徒喜歡我嗎？也許吧，但正確的解釋是喜歡欺負我吧。
司徒是一個很好的人，他長得好，學習好，家庭條件也好，但是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如果不喜歡一個人還要裝作喜歡，那才是對這段友誼最大的傷害。
“呼呼……”
司徒睡著之後沒多久，爸爸也進入了夢鄉，呼嚕聲越來越大。
我幫爸爸蓋好被子，然後溜了出去。
等了這麼久，艾倫都沒有回來，也許他是真的傷心了。
我是人類，他是血族，他是異類，所以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這樣的話肯定是傷害到了他。
走在昏暗靜謐的小巷子裏，我輕聲喊著艾倫的名字，四處搜尋著，找尋一切可能，有可能是一個人影，有可能是一隻小蝙蝠。
“喵嗚！”一陣貓叫聲響起，驚得我打了一個寒戰。
我轉身望去，一隻黑色貓咪從幽暗的小巷深處走來，在路燈下抓了抓頭，然後躍上了牆頭，快速跑走。
遠處，一陣凶狠的狗吠聲響起，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更加清晰。
月梨奈，不要怕，不會出事的！
我在心中給自己鼓勁打氣，繼續行走，嘴中不斷喊著艾倫的名字。
我抬頭望去，一隻黑色的小蝙蝠從我的眼前飛過，飛得很慢。
小蝙蝠飛了一會兒，倒掛在了電線上。
“艾倫？你是艾倫嗎？”
我趕忙快走了幾步，仰起頭看著電線上的那個黑影。
“艾倫，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那樣的話……”
這時，小蝙蝠又飛了起來。
我盯著小蝙蝠，快步走著，隻擔心一個沒看好，小蝙蝠就飛遠了。
是的，我確定這就是艾倫，所以在聽到我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時，才會生氣地飛走。
蝙蝠這樣的動物是絕對不會貿然出現在人類麵前的，它們喜歡隱藏在洞穴裏，和人類很少有交集。
所以，這隻反常的蝙蝠一定就是艾倫。
“艾倫，你停一下，你別飛這麼快好不好？艾倫，我從來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不管你是人類，還是血族，還是蝙蝠，我都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離開好不好？”
“這是誰家的瘋丫頭，衝著空氣喊什麼呢？”
“喂，要不要報警啊！”
……
我的耳邊傳來行人的議論聲，但是我沒有時間停下來，因為現在艾倫飛得越來越遠了。
我大聲喊著，隻希望他能停下來。
我有一種預感，如果這次不能將艾倫留下來，以後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砰！”
忽然，我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等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根暗灰色的電線杆。
糟糕！
我奮力想爬起來，可是因為跌坐在了地上，此時屁股特別疼。
“艾倫，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啊？為什麼你不肯停下來呢？”我奮力用雙臂撐著地麵爬起來，可是雙腿軟得站不起來。
難道我真的再也見不到艾倫了嗎？
“你在做什麼？”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坐直了身子，不敢回頭去看。
這熟悉的、猶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
我奮力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
昏黃的路燈下，艾倫站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燈光照在他的頭頂，淺金色的短發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但他的眼神是冷的。
如果是平時，他已經走過來，即使不會把我扶起來，也一定會說我笨。
可是，現在他隻是冷漠地站在那裏，用局外人的眼神看著我，隻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麼？”
我完全相信，如果此時在他眼前的是一隻撞到了電線杆的貓，他也一定會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