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與祖君彥一直以來便是李密的兩大謀主,而如今,短短幾日之內,先是祖君彥被斷一臂,神思不屬,後又是沈落雁被這少年強擄在身邊。這一下兩大謀主可以說是盡皆廢了,在這瓦崗大權爭奪正酣的時候,又怎麼能讓李密不深恨劍君?!
就在李密深思的時候,少年已然向著緩緩走來、神色淒然的沈落雁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眼見少年來到沈落雁麵前,便要將沈落雁帶出瓦崗,一直皺眉旁觀的翟讓看了一眼兀自在一旁麵露恨意的李密,心中一動,卻是身形一晃,倒提著龍紋大槍,堵在了城門之前。
“沈軍師乃是我瓦崗之人。翟讓身為瓦崗之主,便容不得你如此!你劍君縱然功力通玄,我翟讓也要鬥上一鬥!”
聽著翟讓擲地有聲的話語,一旁的李密卻是臉色鐵青。翟讓此番動作的目的,他哪裏會不明白。自然是要在這瓦崗眾將麵前,一展自己瓦崗之主的風采。而方才自己因心傷近來多有不順而失了計較,讓翟讓搶了先,當真失策!李密可以想象得到,今日之後,不論結果如何,翟讓在瓦崗將士、乃至天下英雄的眼中,定然名望大漲!
隻是當李密轉眼看到了一邊那雉翎衝天的少年的時候,卻又突然按下了心思。這少年如此凶悍,這翟讓如此挑釁,今日能否幸免還在兩可,自己又何必與他爭這一時的意氣?
看著眼前大義凜然的翟讓,少年眉頭一皺。翟讓的心思劍君自然清楚,隻是他想不明白,翟讓如此出頭,他的底氣到底是來自哪裏?
“讓路!”雖然不知翟讓為何如此出頭,但是劍君卻沒功夫跟他閑扯。冷哼一聲,雙目之中已然魔氣彌漫。隻待這翟讓再次阻攔,便要出劍斬殺了!
“大龍頭!”眼看劍君殺機已生,一聲驚呼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隻見一個手持羽扇的中年文士自人群之中搶了出來。
“儒信,你如何來此?”看到來人,翟讓一愣。卻是來人正是翟讓謀主王儒信。
“大龍頭何必此刻犯險?”王儒信來到翟讓身邊,看了少年一眼,苦口婆心勸道,“沈軍師隨在這劍君身邊,雖是不甚自由,卻是沒有任何危險。此刻這少年劍術通神,我瓦崗一時難治,大龍頭何不讓他離去,來日苦修玄功,廣邀高朋,再將這少年一鼓而擒,救出沈軍師,豈不是好?”
看著這王儒信就在這少年的麵前大聲談論日後如何如何對付劍君,在場眾人不由都為這個看上去有些酸腐的王儒信捏了一把汗。畢竟方才這少年殺人如麻,毫不留情,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王儒信竟敢如此,當真是膽大包天!
旁人看得心驚膽戰,但是此刻的劍君,卻是饒有興致,看著這主仆二人就這麼在自己麵前上演了一出主上為了手下豁出性命,手下又冒著生命危險勸諫的好戲,不由有些好笑。心中卻是想到,這翟讓與這王儒信當真是默契非凡。這麼長時間來二人根本沒有絲毫機會去串通一氣,但是在此刻竟然搭配地如此天衣無縫,當真難得。這隻是這翟讓有著這種心思,原本曆史當中又怎麼會被李密跟幹淨利落地幹掉的?心中想著,此刻的少年魔氣灌體導致心性冷肅,卻是笑不出來。隻是盡管如此,少年卻也沒什麼耐心看他倆扯個沒完。
“錚!”的一聲異端劍鳴,打斷了翟讓與王儒信的對話,看到眾人都望了過來,劍君冷哼一聲:“戲演完了,便讓開!”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的麵色都是十分奇妙。翟讓、王儒信固然尷尬,瓦崗眾將士臉上也不好看。隻是礙於少年強勢,卻沒有人敢說什麼。
翟讓王儒信二人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阻止少年的腳步。場麵一時平靜了下來。萬眾矚目之下,已然散去了黑白戰裝的少年,帶著一身的傷勢,領著身後亦步亦趨的沈落雁,緩緩走向一側的石青璿。
“錚!”“鏗!”
異端歸匣,夜叉入鞘。少年看也不看四周望著自己的瓦崗眾人,夜叉大劍扛在肩頭,向著滎陽城門當先就走。
見少年走了,石青璿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背著傲笑紅塵劍也是不發一言緊隨其後。隻有那無言捧起了異端劍匣的沈落雁,咬著嘴唇抬頭看了看當先而行的一男一女,轉頭望了望臉色灰敗的瓦崗眾人,一絲堅定神色自麵上一閃而逝,驟然之間身形一晃,竟是捧著異端劍掠回了瓦崗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