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輝璀璨
倪星星拿勺子刮完最後一點沙拉醬,長長歎了口氣,摸摸肚皮,後背靠沙發,終於也覺得兩個男人對坐,沉默得有點古怪,弄得氣氛挺緊張的,沒話找話,擠眼弄眉:“施一航,最近忙什麼呢?常找丁闌?”
丁闌一口麵卡在喉嚨,急速咳嗽,噴了出來……這丫頭沒心沒肺到這種地步?
忙放下筷子打岔:“星星,你的新劇上映了,路上有人認出你了嗎?”
倪星星果然被吸引注意,挑眉想了一會兒,沮喪:“好像沒有。”
“前段時間你在網上那麼紅,新劇又播了,還沒人能認出你來?”丁闌忙安慰:“也許因為你演的古裝,服裝和平時不同,發型掩住了臉,前兩集出境不多,不用著急,慢慢會有人認得你的,到時候啊,粉絲太多,這個小區你都不願意住了……一航你說是吧?”
施一航點頭。
“也許吧……”倪星星無精打采。
費晚哼哼了兩聲。
三人齊望他。
費晚淡淡答:“你們放心,有我在,倪星星會越來越好的。”
施一航終於開口,語氣也淡:“你在?我還不知道,費先生還懂表演?”
費晚語氣更淡:“也不懂什麼,還好現在信息發達,什麼都能查得到,我主要起的是督促作用而已,比如說表演最基本的控製肌肉的能力,無能何時何地,既使是坐在沙發上,肌肉放鬆了,也不意味著任由它們軟弱無力得變成了一圈肥肉,也要盡力保持肌肉的形狀,這也是作為一個演員的對自己的嚴格要求,當然,普通人是沒辦法做得到的。”
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慢慢晃,視線透過杯子似有若無停在施一航某處。
丁闌嚴守自己的矜持,緊盯自己的麵碗,視線半點也不往偏移。
倪星星這次敏感得很,哈哈哈笑了,指施一航:“對哦,施一航,費晚不說我還不知道,你肚子上真有圈肉了,站直還不覺得,坐沙發上……”終於感覺這話題不太對,打擊人,再打兩聲哈哈,垂頭,默默看空了的飯盒,捏自己的腰,慶幸。
正好,施一航手機響了,站起身來說了聲對不起接電話,接完電話抱歉告辭。
屋裏又陷入沉默。
領受了費晚的說話藝術之後,丁闌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本能挺直了身子坐。
倪星星首次見施一航無聲退走,對費晚崇拜得很,對他看了又看,直看得費晚不耐煩了,站起身來向丁闌告辭。
他們走後,丁闌剛把碗筷放進廚房,施一航來了電話,她想了幾秒鍾才接:“一航,你別在意……”
“費晚真沒讓你想起他?”施一航打斷她的話,翻開手上的資料。
“一航,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上次我們已經證明了的……”丁闌怔了怔答。
“你上來一趟,我給你看點東西。”
丁闌想了想,披了件外套,拉開門走了出去。
……
頂層複式公寓。
等丁闌進了門,施一航示意柯誌華把資料拿了過來,遞到她手上,丁闌一頁頁翻完,抬起頭來看他:“一航,費晚的DNA和費天銘的99.99%相同?你查了他們的DNA?”
“對,我估計剩下的那0.01%怕是數據出了錯。”費天銘說。
見丁闌看自己,柯誌華點頭:“有這種可能。”
丁闌緩緩坐下:“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是兩個人,或許他們有親戚關係?”
“不可能的,我查過了,費家後輩之中並沒有和費天銘年齡相近的男子。”柯誌華說。
“丁闌,你還記得研究院的那一次嗎?你確實看清了那人是費天銘。”施一航問。
丁闌想了想說:“但後麵在醫院證實了他不是費天銘,剛才我也近距離觀察過,他的臉和天銘沒有一點相似。”
“可他的身高體重呢?”柯誌華問。
“確實有幾分相似,可天銘沒有他那麼健壯。”她想起費晚那肅殺的眼神,而費天銘有一雙總是含笑的眼,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他的,天銘……他不可能懂那麼多的。”
“所以我們一定要搞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老柯去監獄探望過顧柯,他提起了網上有個電競高手,也是他的粉絲,說他之所以綁架葉岑,也是因為這個電競高手,可我查了他的IP,是通過幾重服務器轉接的地址,也是個憑空出現無影無蹤的IP,就像費晚一樣,看起來似乎檔案完美,但這些資料經不起詳查,他讀的學校沒有人記得這個人,他出生的地方經曆過地震,和他相關的人都死亡而不可追查……”
“也許是費家遺留在外的私生子?”丁闌說。
施一航笑了笑,搖搖頭:“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狗血劇情?”
三人同時沉默下來。
“氣象台預報,會下一場大雨。”隔了一會兒,柯誌華說。
丁闌一驚,看著兩人。
施一航點了點頭。
忽然間有手機震動聲起,柯誌華垂頭拿了手機看,良久抬頭:“施先生,我剛才得到消息……”他停了停說:“是監獄裏傳來的,顧柯因為嚴重的偏執性精神障礙保外就醫了……在臨寧精神病院。”
風忽然間吹起了窗簾,晃動之中,屋裏的光線也明暗不定,讓屋內之人臉上暗影浮動,卻沒有人說話,隻聽得見簾扣在窗戶上滑過,乒乓作響。
………
城內將要拆遷的某廢棄小劇場裏,裸露的電線在舞台天花板縱橫,頂上的射燈打下,投到舞台中央的人身上。
“倪星星,我跟你說過,把你自己的五感在不同環境中的感受把握住,記憶下來,想象的記憶,視覺的記憶,聽覺的記憶,培養你自己的想象力,看到劇本的橋段,在腦子裏想象出情境,一個好的演員,是一個勤奮的演員,隨時隨地的能調取記憶,讓腦子隨時作好準備,進入角色。”
倪星星覺得周圍的一都在虛化消失,僅剩下坐在台下長椅上的那個人,他的話語正一串串地駛入她的腦子裏,在刻下烙印。
“把你內心的‘自我’和你的角色相連,劇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演出你自己的風格。”他說。
租下這廢棄的小劇場後,費晚請人經過簡單的打掃,再裝上了燈光裝置,他的訓練就開始了。
倪星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懂得這麼多,但卻莫名信任,終於把隱形眼鏡的事告訴了他,包括機器人小寶,他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吃驚,隻說,難怪你的演技會忽然突飛猛進。
她問過他,世上是否有這麼神奇的科技。
他隻淡淡地告訴她,你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很多未出世的科技隻有少數人擁有。
倪星星隻能幻想那機器人小寶確實是某個閑得無聊的富豪砸錢聚集了一批科技人材替他做出這東西,被粗心大意的工作人員流傳出來,混入了那批玩具之中,落到了自己手上,所以,她隻能短暫擁有。
費晚指出這眼鏡的功能,告訴她,這個眼鏡能增強提升人的感受能力,但如果她自己不把這種感受記住,把對情境的感覺變成自己腦子裏的東西,那麼,她永遠不會擁有自己的演技,隻會永遠依賴這幅眼鏡。
他讓她訓練能讓自己隻要一看到劇本,就能觸景生情,並記憶住這種感覺,演戲時調用腦子裏的記憶。
他說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懼,而他,能解決她的問題。
在這小舞台上,她已經演了殺人犯,被人拋棄失業的婦女,剛出校門的學生,陷入愛情的女人等等。
他讓她戴著那幅眼鏡演一次,然後記住當時的感覺,從聲音到氣味,再到情感,甚至於每個細節,到肌肉的放鬆和緊繃,然後取下眼鏡再演,重複地記憶當時的感覺,記住那眼鏡在情境中帶給她的情感,重溫那種情感,要她操縱內心的自我。
取下眼鏡時,一開始她又陷入了那種不知所措之中,但她聽從他的指導,仔細回憶戴眼鏡時的情形,再瑣碎再細微的感覺都不漏掉,比如說處於虛擬現實時,雨絲滑過麵頰的感覺,微風吹拂的感覺,忽然間,她接連起了那種情感,如同戴著眼鏡一樣,當然,這種連接並非一帆風順的,她經常被打斷,有時候一個表演動作要重複無數次。
在此期間,費晚也會由一開始的耐著性子的鼓勵讚美,到後麵爆跳如雷的叱罵‘你怎麼這麼蠢?’
但她的信心卻從沒有過的增強,仿佛沙石已由凝固劑漸漸建立成形。
她對自己的表演,終於有了一點把握,不再惶恐不安。
她想,也許她不能成為偉大的演員,不能被好萊塢導演挑上,但以後,她最起碼也可以從事演藝事業了吧?
她把這種想法告訴費晚,當然隻換得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從沒教過你這種沒出息得登峰造極的學生!
她忍不住問他,你以前當過老師?
他隻淡淡掃了她一眼,居高臨下,嘴角微微一撇。
讓她覺得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今天她演的是個被王室情人拋棄了的少女,是西方某個名著當中節選的一段,費晚稍微改寫了一下台詞劇本,說是更符和她的語言習慣,能讓她更快的進入情境之中。
射燈照了下來,她成了那位大臣的女兒,那位被父親連累,被王子拋棄了的少女,王子要收回給她的禮物,認為她玷汙了王室的貞潔,要送她去尼姑奄了此殘生。
她是與生俱來的代表著尊貴階層的權貴之女,她從小就被告之要嫁給王室成員,延續家族尊榮,卻既將從繁花似錦的前程之中跌落, 最殘酷的話語從她最信任的情人嘴裏吐出。
演了一次之後,不出意料的,換來費晚連珠炮一般的批評:“大臣的女兒,從小有宮裏嬤嬤教她禮儀,坐在椅子上時身子要筆直,放在扶手上的手得柔弱無骨,無數的細節環境造就了這麼一個人,你要調動全身的筋肉來實現這個人,你瞧瞧你,演的什麼?手掌微微握起,才會顯得纖細!而不是雙握得緊緊的打拳的手!你不是她的女保鏢!”
這些天她已經被諷刺得成了習慣,所以也敢冒死反駁:“費晚,要不你來演演,讓我也學學?”
他看了她半晌,點頭。
她忽然醒悟,他真要演了,趕緊退回椅子上坐著。
從他穿著的還是那身休閑衣服,可從他一步步走向舞台時起,她感覺到了他的改變,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位身懷殺父之仇,裝瘋賣傻的王子,他頭戴王冠,身穿華麗宮服,他不得不傷害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那些東西我不要了,被你這樣的女人拿過,還怎麼會幹淨?婚期?我們永遠不會有婚期了,去尼姑庵吧,你隻配在尼姑庵度過!”
倪星星看著台上的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腦子裏隻剩下了他的表演,全身的細胞都在融入那情境,她不由自主站起,走上了舞台。
……
柯誌華看了一眼監視器,再看一眼施一航,卻終被舞台上的正進行的表演吸引。
破亂的舞台,零亂的電線,東倒西歪的椅子,空無一人的大廳。
他隻隱約聽得見台詞,可在舞台上兩人卻如巨星般閃耀,一舉手一抬足有令人心醉神迷的魅力。
他甚至有種感覺,他們並不在破舊得快到倒塌的舞台上,而是在精美的宮廷裏,演繹的生死傳奇看得讓人屏息靜氣。
直至演完,他輕輕籲了一口氣,竟不由自主想要鼓掌。
總算醒悟過來身邊還有人,放下了合上的雙手。
窗外忽然滑過一道閃電,雷霆般的暴雨落了下來。
“施先生,可以開始了。”柯誌華說。
施一航點了點頭,看著屏幕,輕聲說:“費晚,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懂得這麼多?”
這也是他的疑問,柯誌華調查過這麼多人,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天才,一個月前,費晚還隻是個技術宅男,還在他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是幾個大型遊戲排行第一的高手,設計的遊戲程序隻有一個大概框架就被人投資收購,是某個被傳得極為神秘的黑客,在網絡上擁有一大批的技術粉。但現在,柯誌華卻已不能理解,隻一個月而已,費晚就能跨行,參與到了倪星星的演藝事業之中,專業性那麼強,勝過教了很多年的藝術院校表演老師,依舊做得那麼出色,仿佛無論從事哪一行,他都能成為行業第一。
隻小露初荷,卻是驚心動魄。
隨便展現出來的演技,就已經達到了巨星的水平。
難道他真是不出世的天才?
柯誌華壓根不相信這一點。
年久失修的小劇場屋頂本來就已破敗,舞台之上更是如此,經過幾次維修,屋頂已換成了輕製便宜的合成樹脂瓦,柯誌華請了精通爆破的工程專家進行精準的爆破,屋頂會一下子被掀起,而屋內的人除了被暴雨淋濕一身之外不會損傷半點。
再一聲炸雷響起,柯誌華拿起桌上的控製器,按下了紅色按鈕。
暴雨雷聲能掩蓋住爆炸的聲音。
可監視器裏,什麼都沒有發生,屋頂沒有塌,窗外依舊暴雨如注。
兩人麵麵相覷。
忽然之間,費晚抬起頭,望向了監視器,眼睛睞了睞,笑了一下。
“他發現了,早就發現了!”柯誌華喃喃地說:“我們這麼小心,他也發現了?”
施一航臉色陰沉。
屏幕上,費晚卻若無其事轉過身去,拿出手機,滑開屏幕。
忽然間,監視屏幕閃了一下,似乎有個人影從邊角處飛快地跑過,兩人都看見了,俱都露出震驚之色。
柯誌華忙調出視頻後退放大了那個人的臉:“是顧柯?”
“他逃了出來?”施一航說。
“他跟蹤了他們?”柯誌華輕聲問:“施先生,要不要通知他們?”
施一航沉默良久:“不用了……你把周圍的人全調過來守住小劇院幾個出口,但別驚動他,隻派人跟著,顧柯隻有一個人,能做出什麼?”
柯誌華明白了,遲疑了一會兒說:“施先生,我到監獄看過他,他給我留了個手機號碼。”
施一航猛地抬頭,目光停在他臉上。
“也不知道這個號碼他會不會用?”
“你試試吧。”施一航隔了半晌說。
柯誌華點了點頭,出去調人。
………
“別笑得像個傻子,沒錯,你演得確實不錯,離專業的演員隻差了一點點了……”
“真的?”倪星星咧嘴笑。
“對,以前差了十萬八千裏,現在隻差十萬裏了。”費晚看手機屏幕說。
倪星星收了笑容:“那麼糟?可我覺得,這是我演得最好的一段了,我已經找到了那種感覺。”
“找是找到了,可你要知道,搞藝術不是炒菜,炒完了一個菜,你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估計你以後永遠都不記得這次炒的菜,演戲不同,每演一次,都會有新的體會,新的難關,需要你不斷的攻克它,這樣才能有你自己的特點,這能被稱為藝術……哎,地球上,也隻有藝術這樣東西還值得研究研究……”
倪星星呆呆看著他,喃喃地說:“費晚,你的道理聽起來總讓人絕望之中又充滿希望。”
“過獎了。”
語氣淡若晨霧,眼角似有笑紋,一晃而逝, 眼眸卻低垂,微卷的眼睫毛沾了水汽,被燈光反射,似有晶瑩暗光,忽然間,倪星星暖流充盈全身,跳起來抱住了他:“謝謝你,費晚。”
“不用。”感覺到了她毛絨絨的大腦袋蹭進了他的脖子,手舉在半空許久,他才慢慢放在了她背後。
手感確實不錯,當抱枕用效果也許會很好,最近天氣開始轉涼。
作為宇宙上將,他向來為所欲為,想到什麼說什麼,何況是為抱枕這件小事。
“今天睡我那兒吧!”他說。
他奇怪地發現倚在懷裏的人兒,一絲粉紅從脖子上升起,漸漸向麵頰延伸,布滿全臉,伴隨著此症狀的,還有心跳加速,脈搏加快,體溫升高。
不好,她得了某種不知名傳染病?
還來不來得及把她丟出去以免傳染上自己?
“好吧。”如蚊蚋般的聲音從她鼻孔裏傳了出來,心跳漸漸變得平緩,他的行動總算及時停止。
地球女性真的很奇怪,情緒的變化能改變自己的生理特症,讓人誤以為得了急性傳染病!這項技能如果以後用在戰場上能把某些飽受傳染疾病施虐的星球的人類嚇死!
看來這趟地球之行還是不虛此行的,從遠古未開化的人類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以後可以用到製定戰略上。
雨聲漸漸小了,閃電雷鳴已過,倪星星偷偷看了看時間,提醒:“我們回家吧?”
又一聲炸雷響起,還好費晚耳力好,這才勉強聽到‘回家’兩字,他點了點頭。
這次伴隨的不光是身體特症的改變,還有目光,她眼神裏仿佛燃燒著兩團火焰,她身體是不是在進行進化,像某個雷射星球的人一樣,眼裏能發激光?
來到屋外,雨淅淅瀝瀝地下,他站住了,想起臉上不能淋濕,把帽兜拉起,兩人都忘記拿放在小劇場椅子上的雨傘,這些小事,當然不能由他這種上將來做,倪星星回去拿傘,他在外麵等著。
邊等邊想倪星星種種奇怪行為,於是打了個電話向那兩隻東西詢問,兩隻東西趕緊查資料,話筒裏鍵盤劈裏啪拉響。
“將軍,根據我們在網上查到的各種文字記錄……出處主要是言情小說,根據她剛才的種種行為,你剛才邀請她去你家的意思,很可能讓她誤會了,誤以為您要和她睡在一起!”
他莫名其妙:“當抱枕使用當然得睡在一起!”
話筒裏好一陣沉默,無可奈何:“將軍,您知道地球人睡在一起是不光睡在一起的,還要做點別的事的!”
“什麼?他們怎麼這麼麻煩?做什麼?”
“將軍,咱們星球已經不用女性來承擔生育責任了,可地球不一樣,當然要做傳宗接代的事!”
費晚有種大事不妙之感,在屬下麵前又不能顯得太無知,聲音威嚴低沉:“怎麼做?”
那邊兩人同時籲口長氣:“將軍,容易得很,地球上關於這方麵的影視作品很多,您觀摩觀摩就懂了,將軍,您通過觀摩影視作品,能精準地控製自己臉上身上的肌肉,把劇中角色學得惟妙惟肖,我們相信,對這種傳宗接代行為,您也能很快的學會的!”
掛上電話,費晚有點憂鬱,是自己邀請她去他家睡的,他還沒觀摩影視作品,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毀約會不會讓她認為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不守信義的小人?
星際戰爭中,他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曾經因此一怒之下把鏑星給滅了。
誰讓鏑星女王出爾反爾,簽和平協議就簽和平協議吧,還提附加條件,讓自己到鏑星以她夫婿的名義住一百年!
自出生之日起,他就沒受過這種威脅!
他自己不能成為這種小人。
聽到後麵腳步聲起,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才轉過身來。
倪星星被推著向前,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她後麵的人從黑暗中顯露麵孔,消瘦,英俊,眼眸亮得出奇。
“六代繁華,我們又見麵了?”他問。
“顧柯?你出來了?”
昏暗的燈光之下,她纖細潔白的脖子隱隱有血滲出,無來由的,他的心一縮,如被針刺了一下。
“姑蘇台上月,你終於記得我?“顧柯瘋狂地大叫,眼睛盯在他身上 ,嘴角抽搐。
費晚的眼睛緊盯在那把刀上,他有無數的方法能把顧柯揍成一灘亂泥,有架打他向來興奮,可她的脖子纖細柔弱得很……
“網上的遊戲而已,何必當真?”
“ “不,你不可能忘了我的!我們那麼談得來!”顧柯大聲說,手顫抖,倪星星不舒適地往後躲,臉色蒼白。
掐住她脖子的手一僵,倪星星喉嚨被掐,呼吸不暢,在他掌中掙紮。
費晚說:“顧柯,你想要什麼?”
“出去,走到雨裏去,脫下你的衣服,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幾張臉!”顧柯興奮地看著他:“有人說,你有很多張臉,在遊戲裏是這樣,在現實中也是這樣!”他把嘴湊在倪星星的耳邊:“你還不知道吧?對,你什麼都不知道!從今之後,隻有我知道!費晚,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濃烈的藥味混和腥味充斥了她的鼻孔。
倪星星哆哆嗦嗦反駁:“你是說在舞台上,我們剛才隻是在演戲的,我們租了這裏,租金便宜……”
“對,他就是在演戲,正派他,反也是他……”他的嘴唇離開了她的耳朵:“可誰叫我喜歡他呢?”
她驚得連害怕都忘了:“你,你,你喜歡他?”
“你不想要她的命了?”他手一抖,倪星星脖子一陣刺痛:“他說的是真的?你不敢走進雨中?不敢讓雨淋濕你的臉?費晚,你到底是誰?”
“費晚?”血流向了脖子,浸染了衣服,身子發冷,頭一陣陣的昏,雨聲又大了起來,有雨滴滲透瓦片滴落,滴在她的眼皮上,她視線有些模糊。
帽兜依舊戴在他的頭上,濃密的雨絲如銀線般織就,轟地一聲,蛇般的閃電劈下,在他頭頂舞動,他慢慢取下帽兜,往大雨之中走了去。
“是真的,是真的……”顧柯瘋狂大叫。
頭被劇烈地搖晃,倪星星隻看得見麵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終成一道道虛影。
她往後倒去,耳邊傳來骨頭折斷碎裂聲,似從天邊而來,兩道正在搏鬥的虛影急速分開,一個撞在牆上滑下,另一個卻朝她奔來,接住了她傾倒的身子。
隱隱約約,她看到了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臉,臉上布滿水珠,身上帶著一股水汽,氣息卻熟悉之極。
“費晚?”她不敢肯定,再次輕喚。
“是我。”
熟悉的聲音,她忽然覺得安心:“我還以為看錯了,是你,是嗎?”
“是我!”他抱起了她:“走,我們回家。”
她想起了他剛才的提議,有點害羞,麵前的臉卻模糊起來。
……
柯誌華看了一眼陷在厚皮沙發裏的人影,輕聲說:“施先生,監控沒有拍到他的臉,我們這個角度隻能看得到背影,唯一知道真相的,隻有顧柯,但估計沒有人能相信他的話。”
“星星的傷,要緊嗎?”良久,他才輕聲問。
“我派人一直跟著,提前找了急診醫生,等他們到了直接進的急診室,沒多大問題,隻是脖子劃出一道口子。”
施一航疲憊地靠在沙發背上,停了良久說:“這件事,絕不能讓她知道。”
“您放心,施先生。”
屋子靜了下來,柯誌華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隻好走到屋角的小冰箱,拿了罐密封的飲料打開了給他。
施一航拿著飲料飲了一口,放回桌子上,呆呆地看著它,忽然間拿那玻璃瓶子,猛地向玄關砸了去,縷空玻璃製成的屏風發出驚天動地的碎響,碎玻璃如水般傾下,碎片飛濺,劃過他的麵頰,血痕慢慢顯現。
柯誌華嚇了一跳,忙拿了紙巾衝過去試著想按住他臉上的傷痕,卻被他揮手擋住,回頭看他:“你先走吧。”
柯誌華縮回拿紙巾的手:“施先生,您……”
“滾!”
柯誌華默默地拿起放在沙發背上的外套,向門外走了去。
屋子裏,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碎響。
他想了想,拿出電話,終於停在了李滋蘭的名字上。
……
這個夢很奇怪,她夢見自己先是和人吵架,然後和人打架,不,是她單方向的在揍那個人,他的麵孔在變換,變成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可等她把他揍得單膝跪地,他抬起頭,卻變成了費晚。
哈哈,她揍費晚?
那怎麼可能?
還沒挨近他的身,很可能先被他先用眼神殺死。
她笑出聲來。
有人說:“醒了,醒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她掙開眼,胡子花白的醫生從費晚的手掌中掙脫,怒氣衝衝:“一個小割傷而已,你叫我這個腦外科手術主任醫生親自給她縫傷口,你還想怎麼樣?好,你想告我們醫院!就告去吧!”
“急診室消毒的碘酒是過期藥品,因處理不當,今日車禍傷了腿的那位患者傷口感染病菌,你要我把你們內部的處理錄像發到網上嗎?”費晚語氣平靜。
老醫生氣得胡子亂抖,指著他,又指倪星星:“我記起來了,又是她?又是她!”
“你說什麼?”費晚冷冷地說。
旁邊護士長忙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中間:“主任,你別生氣,這位先生,您女朋友醒了。”
她把老醫生拉走,邊走邊說:“主任,咱們內部的人得好好處理一下,也不知誰把會議錄像流了出去,這件事咱們還是低調處理的好,咱們內部管理確實有點問題……”
倪星星忽然醒起她不應該聽見他們的說話的,他們說得那麼小聲,隔得那麼遠,可她似乎一集中注意力就能聽得見。
正怔神間,費晚轉過身來,瞧她,沒什麼表情:“醒了?”
“恩,醒了。”倪星星有些失望。
怎麼也得來個熱淚盈框喜急而泣的擁抱吧?
忽然間,他麵孔慢慢地接近了她,帶著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他微卷的眼睫毛就在眼前,瞳仁裏看得見她的影子,他如雕般的下巴就在她的眼前,優美的唇角有溫潤的光澤。
她緊張得呼吸都沒有了。
手指撫上她的脖子:“針角粗糙,收針處這麼不光滑,什麼手藝?”
麵孔離她遠去。
倪星星猛吸了一口長氣,心裏空蕩蕩的失落。
摸了摸脖子,拿鏡子自己照:“挺好的啊!”用眼角偷偷掃他。
他皺眉看她半晌:“我讓他們用了讓傷口快速愈合的最新進口藥物,十多天後拆線,誤不了你選角……還有,傷口沒好之前,你不能和我睡了。”
倪星星猛把臉埋在被子裏:“我沒想這個……”
“哦?那就算了。”費晚答:“我去辦出院手續。”
聽到腳步聲越走越遠,倪星星抬起頭來,拿手捶床沿。
………
“將軍,這裏有兩個消息,一個壞的,一個好的,您想先聽哪個?”老左說。
老右飛快往後退到了鍵盤後安全距離。
兩人綜合測試了將軍最近的各項腦能量指標,以及他腦裏多巴胺分泌水平,認為將軍和以往相比,有了情緒波動,表現在整個人沒那麼無聊了,所以,兩人決定以後說話多學習地球上人的幽默,使將軍的多巴胺分泌更加活躍,情緒波動更大一些。
如此一來,在地球上的度假時間也會有趣一些。
費晚抬頭,雙手飛快合掌,啪地一聲把老左夾在手掌裏,微微笑:“你說呢?”
老左彈胳膊伸腿,好半天才理直了自己:“將軍,好吧,我先說好消息,好消息就是倪星星感受能力在將軍的魔鬼訓練之下得到極大的提高,有那幅隱形眼鏡的幫助,她的專注力和五官的敏感度得到極大的提升,表現在她的演技上,經過我們測試,她已經達到了將軍以往訓練的士兵的低級水平,一個地球人,能做成這樣算不錯了……當然,不可否認,我們製作的那幅傳感器起的作用也挺大的……”
費晚一鬆手,老左跌落地麵:“壞消息是什麼?”
“老右,你來說。”
老右隻好從鍵盤後麵探出頭來:“選角在十五天之後,倪星星脖子上的傷口隻怕不會好,我們晚上趁她睡著重新拆線縫合,但沒有適當的藥物輔助治療,隻能等她自己傷口愈合了。”
老左看了費晚一眼,趕緊自我辯解:“將軍,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使她的傷口看起來沒那麼大,但地球上醫療水平就這樣,找不到藥物,那也沒有辦法,但傷痕沒有在顯眼處,領子可以遮擋住。”
看費晚神色不善,老右趕緊轉移話題:“將軍,小劇場之事是施一航派人做了手腳,我們的行動引起了這個地球人的關注,宇宙最高聯盟有規定,我們不能影響初級星球科技進程,如果這個地球人查出了您的真實身份,那度假的事隻能在別的星球完成了。”
“對啊,好不容易將軍有了個您不討厭的伴侶,移到別的星球度假,很難找得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