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reference_book_ids\":[7208848518939675688]}]},\"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十三章 演得最好的一出戲
倪星星回頭,其餘幾名便衣早已軟倒在地,顧柯收回了拿棒球棍的手,半彎腰站在費晚身邊,他叉開腿站著,向她伸出了手:“星星,跟我走。”
施一航伸手護住倪星星:“費晚,你逃不掉的……”
遠處,便衣急速奔來。
費晚手一翻,一把槍駭然出現,指向施一航, 視線緊緊鎖定倪星星:“跟我走!”
倪星星搖頭:“費晚,你為什麼這樣?”
“費晚,星星不會跟你走的!我勸你……”施一施大聲說。
槍聲忽起,他胸口開出血花,卻緩緩垂頭,似不能置信,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倪星星腦子一片空白,垂下頭望去,施一航躺倒在地,無聲無息,她想蹲下查看,胳膊卻被拉住,費晚冰冷的臉在她瞳孔放大:“走!”
“不,我不想走,你放開我。”倪星星忽然間萬念俱灰,強烈恨意與愧疚讓她身體發抖,她居然剛才還擔心他!還在阻止那幫人逮捕他!
她埋頭,向胳膊上的手咬了去,牙齒碰到了筋骨,滿嘴腥甜,那隻手卻一動不動。
嘴被捂住,帶著強烈男子氣息的衣服罩在她頭上,似乎被塞進了後蓋箱裏,車輪與地麵相接,刺耳的聲音響起。
這是她最後的記憶,時間仿佛在這裏嘎然而止。
……
“醒了,醒過來了。”
幾個白色的虛影在她眼前晃動,柱狀物湊過來,刺眼的光線射進眼裏,有人在扒她的眼皮,她想伸出手,擋開,卻被人握住:“星星,星星,是媽媽啊,你醒了?”
“患者脈搏正常,血壓正常,腦電圖也保持在正常水平,各項生命指標基本正常。”
圍著的人的麵孔漸漸清晰,頭發發白的老醫生,年青的護士,眼裏冒著淚花的母親,丁闌。
“媽?怎麼了?我怎麼了?”倪星星開口,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你啊,腦子裏長了腫瘤,還好是良性的,被切除了,這不,從手術台上下來,一個星期沒醒,嚇死我了。”母親拿起手帕擦拭眼淚。
“咦?從手術台上?你們在哪兒發現的我?”倪星星問。
“是她,是你的經紀人花姐啊,都怪她,給你安排那麼多工作,累得你在片場昏倒,這才送進醫院,卻查出長了腫瘤!”
後排站著的花姐一臉愧疚:“都怪我,星星,你好好休息,什麼工作都給你停了,別擔心啊!休息好了再開工。”
“我在片場昏倒的?不可能!施一航呢?他怎麼樣了?那間別墅……”倪星星問。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倪琴擔心地看她:“星星,乖囡,你怎麼啦?你在說什麼?”回頭問那老醫生:“魯醫生,她怎麼啦?”
魯醫生托了托眼鏡:“因為動的是腦部手術,她的思緒有暫時的混亂是正常的,不要緊,過段時間就好了。”
“不,我親眼看見,發生了槍擊,施一航中槍了。”倪星星說:“他是不是死了?”
“呸呸呸,你胡說什麼呢!一航剛才還在這裏!”倪琴拿手打她。
“對啊,醫生說你這兩天醒的,他一直陪著,但你沒醒,一航和那位腦科專家商量給你用新藥,沒想到你醒了。”丁闌說。
“丁闌,費晚呢?他抓到了嗎?”倪星星問。
丁闌莫名其妙:“星星,費晚是誰?對了,天銘回國了,我們倆昨天見了麵,改天你好了,我們一起吃餐飯?”
“星星……”
施一航出現在門口,眾人自動讓開,他走到病床前,一臉驚喜:“你醒了?”
他穿了一件薄款毛衣,淺藍羅紋織就,胸口平滑,沒有繃帶也沒血跡。
“你……”倪星星慢慢捧住了腦,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虛化消失,那個叫費晚的人,她忽然發現,自己記不清楚他的容貌了。
“好了,探病時間到,大家別打擾患者休息,明天再過來吧。”巡房醫生說。
眾人一一向她告別,倪琴反複叮囑她一定休息好,這才離開。
………
出院之後,倪星星查遍網絡,打入費晚兩個字,搜索出無數個叫費晚的人,但她知道,那不是他,搜索榜上,再沒有他們兩人的名字,也沒了他的照片:“親愛的快跑”節目第三季的視頻被所有媒體網站撤下。
她問周圍的工作人員,沒有人知道費晚這個人,這個名字。
而顧柯,在精神病院已住了一年多,從沒有出去過。
她依舊很紅,整天被工作包圍,身邊老圍著一大幫的人,母親倪琴腿治好之後,留下來照顧她。
她能接觸的隻有網絡和這些熟人。
丁闌和費天銘和好,和她吃了幾餐飯,她問起節目上發生的事,兩人一臉茫然,丁闌說她從沒參加過什麼節目,更別說和施一航一起了,她一臉羞惱,星星,你胡說什麼呢?天銘知道了會生氣的。
她和費天銘已經和好了,費天銘改變極大,接手了爺爺的公司,再也不和以前的緋聞女友來往,兩個人正認認真真準備婚禮。
施一航公司擴展,非常繁忙,自醫院之後,兩人見過兩三次,每次倪星星想問他一些事,總被他接不完的電話打斷,隻好不了了之。
甚至有時候倪星星自己都在懷疑,她所經曆的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就像動畫片裏的叮當貓,隻是一個腦癱八歲孩子夢中的想象。
不可能有小寶,不可能有費晚,也不可能有氙星。
可每每午夜夢回,她總從夢中驚醒,已經模糊了的費晚的容顏又再次清晰,觸手可摸。
花姐向她推薦了位資深的心理醫生,她把記得的一切告訴了心理醫生。
他說她這是種輕度的精神分裂,是她腦子對壓力的自我調節,為了化解生活的壓力,職業上的挫折,自己幻想出一個向她提供幫助解決一切困難的人,可實際上,所有一切困難都是她自己解決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所謂的隱形眼鏡,隻是她對哭戲恐懼的一種排解,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克服自己的恐懼,找到新的表達悲傷的表演。
又說她也許因為腦子裏的良性腫瘤壓迫腦神經,才使她腦部異常,自己幻想出這些不可能的東西,人類的大腦具有最複雜的功能,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科學家能完全解釋大腦的功能組成。
慢慢地,倪星星有點相信了。
看完心理醫生後,助理陪著她回片場,新戲等著國慶上演,又因為她住院很長一段時間,所以趕得非常急。
影視城另外一邊人員嘈雜,大批道具搬了進來。
助理見她觀望,笑著說:“那部《奇緣》開拍了,倪雪境主演,當初他們找了麗姐,想讓你當主演,麗姐直接回絕了,根本是草台班子,導演是爛片之王……”
她看了眼倪星星身後,不再說了。
“星星,星星,好久不見,你又瘦了……?”
倪星星回頭,倪雪鏡滿臉笑容迎了上來,幾個記者跟著,閃光燈接二連三,還沒反映過來,就被她挽住了胳膊,隻好擺好姿勢任他們照。
記者圍住了倪星星,一連串的提問。
助理見此,馬上圍了上來趕人:“不好意思,咱們星星要去拍片了,你們有什麼要問的,新片發布會上再問吧。”
幾個記者這才散了。
雪境被擠到一角,後背貼牆,高跟鞋一歪,差點跌倒,蔡紫拉了她一把,這才站穩,臉色都變了。
蔡紫低聲說:“雪境,她現在紅,隨便一張照片就成上熱搜,為了新戲,咱們隻得忍了,這部戲好不容易爭取到主角。”
倪雪境咬牙點了點頭,蔡紫替她理衣裳,整理好頭發,兩人含笑走向倪星星。
“星星,你這部新戲未播就紅,還沒恭喜你呢。”倪雪境說。
倪星星回頭:“哪有,雪境姐你才厲害,一年出了三部新戲。”她看見蔡紫,想起腦子裏的記憶,終於忍不住問,“蔡紫,顧柯還好嗎?”
蔡紫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淡淡答:“這個人,已經不關我什麼事了。”
看清了她臉上的憤恨,倪星星心裏一動:“是啊,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人,是沒有什麼好掛念的。”
蔡紫偏過頭去。
助理提醒倪星星:“星星姐,我們怕來不及了。”
其它兩位助理攔在了兩人之間。
倪星星疑雲頓起。
……
“倪女士,您不能進去,施總正在開會……”經理無可奈何地看著倪星星推開了施一航的辦公室。
長條桌子上,兩排人齊齊轉頭,向她看來,人人臉色驚訝。
“施一航,我有話想問你。”倪星星說。
“好了,今天的議程就在這裏,你們先去準備計劃,晚上再開一次會。”施一航說。
眾人紛紛起身,魚貫而出。
助理替兩人合上房門。
施一航看著她,指了指座位:“坐下說吧。”
倪星星以手撐著桌子,直視於他:“不用了。”
他看見她手在微微發抖,輕輕歎了一口氣,垂頭,看桌上會議紙,紙上雜亂地劃著線條,雖然出自他的手,可他不知道紙上寫的是什麼,這些日子,他讓自己變得非常忙,不去思考,可還是沒用。
“你想問什麼?”他輕聲說,手移向旁邊的茶杯,碰到杯子邊緣,卻發現自己連杯把都握不穩。
“真相,施一航,我要知道真相。”她說。
“什麼真相?”他笑:“星星,要不還是找個美國專家給你看看吧?”
“別騙我了!”倪星星說:“費晚是個真人,那天你真的中了槍!”倪星星走到窗前,指著窗外,“施一航,你要我從這裏跳下去才告訴我真相?好!”
她奔向了窗台,坐在窗子邊緣。
窗簾飄飛,森林綠的麻製料子拂到她的臉上,又沉重垂下,施一航沉默地看著她,忽然深深歎了口氣,垂頭:“他說,時間能淡忘一切,但他不知道地球人的時間不同,能刻下深深的印痕,時間越長,痕跡越深,而他……”他似乎在思索該怎麼形容,隔了良久慢吞吞地說,“是一個讓人映像深得無法忘懷的人,有誰能記得了?”
“他在哪兒?”掌間麻料簾簾粗礪的紋理硌得她的手生疼生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忽,如從太空傳來。
“走吧。”他站起身來。
“他就在這棟樓裏?”倪星星四顧,玻璃門隔開了大小兩個辦公室,大辦公室又被隔成一個個小單間,人來人往,忙碌雜亂。
“不,他不在這裏,走吧。”施一航往門口走。
助理迎了上來:“施總?”
“去F棟。”他說。
助理臉上有瞬間的震驚,卻沒有問,隻點頭:“好,我讓人準備無菌操作。”
他點頭。
倪星星跟著他往前走,先搭貴賓電梯往下,再沿長長的地下走廊向前,四周牆壁偶有線管外露,蒸汽外泄,間或一兩隻老鼠飛快竄過。
她嚇了一跳。
“小心……”施一航扶了她一把,解釋,“這個通道,是以前翻修時留下來的,恰好在F棟下麵,為方便通行,一個月前才重新開放,通道才打掃好,有點髒亂。”
一個月前?
“我在片場昏迷送往醫院,也是一個月前吧?”她停住了腳,回頭。
光線昏暗,他的臉孔隱在黑暗之中,隻歎氣:“走吧。”
到達電梯口,他先按下密碼,再把眼睛對準視網膜檢測儀,藍光滑動,電梯打開,倪星星跟著他走進,電梯裏白得晃眼,牆壁反射金屬光芒,沒有半點縫隙,通風處微風吹拂。
電梯往上行走,又是一個小小的內室,沒有半點灰塵,潔淨得一點汙漬都沒有。
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套藍色衣服,遞給了她,說:“先換上防菌服。”
倪星星接過,有醫生模樣從簾子後走出來,摘下口罩,對她說:“倪女士,我來幫你。”
是位上了年紀的女醫生。
倪星星怔怔接過,跟著她走到隔間,聽她的吩咐洗手,戴手套,換上了那套全身連體衣服,戴上口罩,出來時,施一航也全幅武裝,兩人跟著那護士往前走。
“施先生,病人最近兩天情況有所好轉,免疫係統的崩潰已經停止了,看來,正像病例所描述的,這種古菌種感染按照他提供的封閉治療的資料進行治療,最終能得到控製……”醫生邊走邊介紹。
“恢複時間?”施一航問。
“難說得很,他體質非常特別,體質似乎很強,但又似乎不堪一擊,這種古病毒對我們的最大影響,隻是會讓人輕微感冒,但對他卻產生了免疫係統的全麵危害,仿佛他出生在無菌環境裏,沒進行過免疫係統的進化,哈哈……”女醫生說,“很稀少的特例,我從事病菌感染治療多年,也僅僅遇到了兩個特例,他是第二個,他還好一點,第一位在病情反複發作之下,還是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