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孫榮的故事(3 / 3)

我們倆沉默地在街上走,穀昆回過頭來,雙眼在黑暗中發光:“文哥,你說,他為什麼會病?”

他的眼睛亮得怕人,像是有魔鬼從裏麵鑽出來,我不敢看他,側頭看醫院,“不知道。”

“得了吧文哥,我不信你沒有想過,上次好了後,他從沒病過,這一次,是辦了這次的事之後。”他左右看了看,低聲說,“文哥,你懂的東西多,那裏麵是不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讓他染上了?”

“咱們也進去了,我們可什麼毛病沒有!”我說。

“文哥,他那人不是普通人,我們卻是普通人,俗話說,萬事萬物,相生相克,反常必妖,或許有什麼能克住他,對咱們普通人卻沒有效果?”

他說的這些,我在腦子裏不知道盤旋了多少次,卻不願意說出來,怕說了出來,就會釋放心中的魔鬼。

“文哥,他現在這樣,我們也難受不是,說到底他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也該還他這個人情,醫生不是說他染上了某種不知名的病菌嗎?文哥,你懂的東西多,查一查,看他到底染了什麼,給醫生做個參考也好啊!”

我側過頭看他,“你當真這麼想?”

穀昆點頭,“當然,文哥,咱們認識這麼久,你還不相信我?”

他眼睛裏那驚人的光亮並沒有褪卻,我不想戳破他,隻垂頭,“那好,我查查。”

我仔細回想我們辦這件事時的細節,拿的每一樣東西都想辦法在學校實驗室裏檢測,還好我所處學校是縣重點,新添了個度數極高的顯微鏡,終於,我檢測出那塊鑲著描金龍的玉佩上的縫隙裏,一種病菌活性極高,我想法查遍了國內外資料,知道這是種早在千多年前就已經隨環境變化滅絕了的病毒,病毒在空氣裏存活時間不長,我把玉佩浸泡了水摻進食物裏給喂給老鼠,老鼠並不受影響,我甚至自己吃了那些食物,也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有些把握不定了,正好,孫乾的老婆再打電話過來,告訴了我,說孫乾醒了。

準備這麼做的時候,我連著兩個晚上睡不著覺,一會兒想著孫乾確實沒做什麼虧待我們的事,一會兒又想他現在沒做,不代表以後不做,他引起了執法機關的注意,我們是小老百姓,怎麼能陪他玩?

也許,這塊玉佩對他沒什麼影響?

我還是把玉佩帶到了醫院,果然,孫乾醒了,他兒子和老婆都在,我們進去的時候,他正說了什麼,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我和穀昆進了病房,孫乾對我們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似乎真不計較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但我哪裏放心,趁著他們沒注意,把玉佩浸在水杯裏,遞了杯水給孫乾喝。

孫乾接過杯子,一聞,臉色忽然大變,冷冷地直視我,把杯子扔到窗外,我嚇得直往房門口退,他卻已經往後倒了去。

“爸爸,爸爸...你醒醒......”

“老孫,老孫,你怎麼了?這才醒過來啊!”

醫生護士擠滿了病房,我悄悄往後退了去,一轉身急步往醫院外走,兩邊人影紛雜,消毒藥水的味兒在鼻端彌漫不去,我腦子嗡嗡地響,像有一萬隻蜜蜂盤旋縈繞,我一直走,一直走,忽然間和人撞了一下,那人罵了我兩句,我才徹底清醒,抬頭一看,卻已經走了大半個縣城,來到縣城的河邊上,我拿出了那玉佩,輕輕地撫摸,就是這樣東西讓無所不能的孫乾昏迷,我得把它保存好。

以許到了最後,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它能幫我們保命。

正想著,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我一下,我一回頭,卻是穀昆,趕緊想把玉佩藏好,卻來不及了,被他一把奪了過去,“老文,這不是墓裏的東西吧?就是這東西?”

我趕緊奪過來,“什麼這東西?就是塊玉佩!”

“你別騙我了,剛才在醫院我都看清楚了,你趁著給他倒水的機會,把這東西浸在水杯裏!他可知道了!”穀昆說,“醒了之後,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心裏一哆嗦,把玉佩揣在兜裏,“不會的,不會的!”

“你相信他不會?”穀昆哈哈兩聲冷笑,壓低聲音說,“老文,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我按緊了口袋,“不行!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穀昆冷笑看了我半晌,拿手指點我,“好,老文,你就等著他找上門來,他可什麼都會!他要你在這世上消失可容易得很!”

他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身子僵化,良久才慢慢往回走。

回到家裏,我又一個晚上沒睡著,暗暗期望孫乾就這麼睡著,不醒來最好了,可又自責自己的自私,他不清醒,他老婆孩子怎麼辦?

最好的結果,他醒後變成了以前那個平凡而懦弱的孫乾,這麼一來,一切回複正常。

可事情並不如我所願,隔了兩天,孫乾又醒了,我不敢去看他,隻聽說他恢複得很好。

聽到這消息後,我開始躲著他,在學校上完課後在小酒館逗留,晚上拖到很晚才敢回家,可到底沒能拖幾天,他還是找上門來,他讓我把那塊玉佩交出來,我隻能告訴他那玉佩我在找人賣出去,寄到一個朋友那裏評估,得過幾天才能讓朋友寄回來。

我膽顫心驚說完,他給了我三天時間,讓我三天後把玉佩交出來。

這事被穀昆知道了,他再次提出那個計劃,又說那些地底下的東西國內不好賣,如果這件事處理完了,我和他到了國外,我們倆會成為有錢人,還說他路子都找好了。

我不答應,舍不得女兒和老婆。

穀昆冷笑,“文哥,你記記你身上的病了?大醫院查過,你這種慢性病吃很多年的藥才會好,進口藥又貴,你連嫂子都沒告訴吧?這一年一年拖下去,你這是在幫嫂子還是在害她?去了國外,我們手裏的東西一賣,你能治好病,隔個幾天連聯係她們,總比在這裏等死強!

我沉默了下來,他湊過來,一伸手,從我衣兜裏拿出那玉佩,退後幾步,晃了晃說:“文哥,這東西借我一下!”

說完,他一溜煙跑了,我追了幾步沒追上,隻能眼睜睜看他越走越遠。

孫乾真的找到了我,正巧,倪琴也過來找我,在我和孫乾發生爭執時,倪琴從馬路那邊跑過來,眼看要被大卡車撞了,剛才還在我身邊的孫乾身形忽然加快,推了她一把,自己被車撞,卻沒事般地爬起身來,像一個不死的僵屍,我害怕極了,連倪琴躺在地上都不敢上前查看,見她自己爬起來,知道她沒事,急匆匆地逃走了。

我沒有再取回穀昆拿去的那玉佩。

隔了幾天,孫乾再次病重的消息傳來,聽說醫院特地請了一位姓屠的專家幫他看病,病情時有反複。

穀昆再次提議偷渡出國的事,我舍不得倪琴和星星,一開始我不答應,可因為他賣了幾件地底下的東西,再次被公安局的人盯上,慢慢查到了我,我不得不考慮他的提議。

我們離開的那一開,他把玉佩還給了我,我追問他孫乾忽然病重,是不是他做的手腳?他笑了笑沒答話,說孫促也去美國。

孫促是孫乾的弟弟,一個遊手好閑的年青人。

在偷渡船上,我才知道,是他慫恿孫促把浸了玉佩的水偷偷加在了孫乾的輸液瓶裏。

我和穀昆偷渡到了美國,到美國之後,地底下的那幾件東西果然賣了個好價錢,用那筆錢,我開了公司,但孫乾的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個疙瘩,我找了大量的人來查找相關資料,查出他毀的那些研究所資烊是關於自閉症的,消息斷繼續續從國內傳來,孫乾病了好幾年,還是去世了。

但我總覺得他還是會回來的,像鬼魂再尋找宿主,東山再起,所以,我開了醫藥公司,讓他們買了研究所的成果再開發,又研究出了在玉器之中保存那古病毒的辦法。

我怕那東西再找上我們,一直不敢和女兒妻子聯係,把自己整容成了孫榮,在這邊娶妻生子,孩子出生之後,讓他改姓了文,文家終於有了後代,他娶了一個叫莫尼卡的洋人老婆。

我沒想到女兒成了明星,到美國拍戲,讓兒子和莫尼卡到劇組找工作,又托朋友讓侄女愛瑪成了臨時演員,從此之後,星星的一舉一動我全都知道,我警局有熟人,找他們幫忙假裝檢測毒品用玉佩測試費晚,知道那東西又回來了,還找上了我的女兒!

我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被這個東西纏住,他隻能帶來災難。

於是,我找他談判,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向他懺悔,他終於告訴我,他這次來,還是為了醫藥廠的事,我向他保證,我會關了藥廠。

他雖然厲害,但猜測不透地球人的心思,居然相信了我。

他告訴了我一切,告訴我他來自另個一個星球,說他們那兒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極高的水平,設計出了一個運算速度極高的超級光腦,能根據分析現在正發生的事,推衍出未來的演變,光腦主要用來計算預防能毀滅宇宙的事件,推算出一千光年之外一個紅巨星的爆發,發射出一種震蕩波,這種震蕩波和銀河係震蕩頻率一樣,疊加之後,能毀滅整個銀河係,甚至整個宇宙,光腦再經過了千年的運算,找尋一切可以避免的方法,算出設計出五個超級宇宙飛船,同時發射反震蕩波能把這種震蕩消弭,可五個超級宇宙飛船特殊結構的設計建造幾乎沒有人類能辦得到,它需要高度的專注力和想象力,最後,光腦從上千萬億次的失敗之中終於找到了一種人,隻在地球上存在的人,那就是自閉症患者,其實是某種特殊的人類,經過適當的訓練把他們某一方麵的才能提高,組成一個團隊,能調製出這種複雜的宇宙飛船。

可光腦卻推算出來,因為地球上一種藥物的出現,這種人最終也會消失,宇宙毀滅不可避免,除非這種藥物沒有出現過。

他的任務就是讓這種藥物不能生產。

他的話,我半信半疑,又心生恐懼,果然他是個怪物,沒有形體,以侵占別人的身體的方式生存,星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答應他,毀掉藥廠,不再研究這種藥。

實際上,兩年前我就有這種打算了,藥廠一直在虧本,已經資不抵債,我幫藥廠投了大批的保險,受益人是我兒子文沛平。

我答應了他這件事,他對我徹底放下心防,我聯係了施一航,把計劃告訴了他,他說他有計劃了。

同時我決定用我自己的命來保女兒安全,那一天,我主辦了聚會,知道他也會來,我在指甲裏藏了他的皮屑,用設計好的機關殺死了自己,我在美國警局有朋友,把證據作得充足,使他成為殺人凶手,我隻是想逼他離開。

為了保險,我把那塊從古墓裏拿出來的玉佩送給了星星。

我終於死了,真後悔啊,後悔遇到了他,後悔他讓我們嚐到甜頭,讓我們的人生走了捷徑,讓我們不勞而獲,卻使我們父女分離,如果沒遇到他,我們一家人還會活活美美的,雖然嶽母有時尖酸刻薄兩句,但忍一忍就過去了。

果然,有句話說得對,要想催毀一個人,隻需讓他走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