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盜案(1 / 2)

這一日,李恪坐在帳中讀書,一名親兵進帳來報,巡城士卒在定襄大街上抓獲一名竊賊,從他身上搜出一條金絲玉帶,上麵鑲嵌七種珍寶,貴重無比,執戟長不敢自作主張,特來請命定奪。

李恪命人將贓物呈上,拿在手裏一瞧,不禁大吃一驚。那玉帶金鑲玉飾,光彩奪目,極盡奢靡,自己雖然貴為皇子,出生在帝王之家,卻未曾見過這等價值連城的寶帶。

定襄城偏居塞外,雖是突厥王城,牛羊遍地,牲畜無數,但這等精巧佩飾卻是十分稀有,即便點驗頡利王宮的國庫時,也未曾發現這等精品,不知那竊賊從何處偷來。

李恪將玉帶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半天,隻覺貴氣逼人,奢靡貴重,卻看不出這玉帶的來曆出處,無奈之下隻得將行軍司馬孫伏伽招來,請他驗看。

孫伏伽是本科狀元,年逾不惑,早年曾在隋朝做過小官,後來歸附新朝,宦海沉浮多年,閱曆豐富,如今是大唐定襄道的行軍司馬,李恪的隨軍智囊。他將玉帶接過來仔細辨認了一番,告訴李恪此物乃前朝宮廷的官用禦品,如此奢華的玉帶,即便是宮廷也不常有,必定是奢靡無度的煬帝之物。

李恪聽了默然不語,隋煬帝雖然是自己母妃的生父,血緣至親,但作為一代帝王卻是個窮奢極欲的殘暴君主,這層關係擺在那兒,反倒讓他覺得麵上無光。

其實孫伏伽何嚐不知煬帝是李恪的外祖父,他之所以這樣說,是想借機觀察一下,李恪是否如外界所傳說的那樣,繼承了煬帝的殘暴,崇尚奢靡,對前朝心懷向往。

對一般人而言,懷舊念故乃人之常情,但李恪身為皇子,身負治國重任,煬帝無道,禍害蒼生,是以世人惡其餘胥,對楊家子孫素無好感,因著這層關係,李恪雖然天資卓穎,文武雙全,卻不被朝中大臣所看好。加之長孫無忌暗中搬弄是非,利用李恪的身世大做文章,散布流言蜚語,致使李恪在百姓心目中,早已落下難堪大任的不良印象。

孫伏伽仔細思量,心中已暗有盤算,於是建議李恪親自提審竊賊,詳加審訊,興許會有意外收獲。

隋亡後,天下大亂,中原大地軍閥林立,前朝蕭後和皇孫政道為避戰禍,帶著傳國玉璽北逃塞外,歸附了草原大國突厥。大唐立國後,雖然肅寧天下,開新朝氣象,但卻遺失了傳承數百年的傳國寶璽,這在眾臣和皇帝的心中,始終是一樁揮之不去的憾事。

貞觀元年,頡利可汗正是得了那方傳國玉璽的方便,連叩十三城,打開大唐北方的門戶,千裏奔襲長安如履無人之境,再一次體現了這塊寶璽的價值,流言蜚語也隨即甚囂塵上,更有民間傳言“得寶璽者王天下”。

李世民此番對突厥大舉用兵,固然是為了徹底消除邊庭外患,救民於水火,另外一層打算也是為了拿回中原王朝的傳國至寶,以正李唐王朝的國分。

頡利可汗兵敗被抓後,李靖向他索要傳國玉璽,那廝卻說大利城被攻破時,他性命不保,匆匆突出重圍,倉促之間未能收拾宮中財物,那玉璽仍藏在王宮之中。

然而,定襄城被攻克之後,李恪率軍進城,派房遺愛清點可汗宮中的財物及城中府庫,卻並未發現傳國玉璽。隋煬帝的親眷也不知所蹤,不知是被誤殺於亂軍之中,還是趁亂逃到了別處。

此番前朝煬帝之物在定襄城中出現,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傳國玉璽的下落,個中關節自是非同尋常,不容小覷。若能尋得玉璽,必是此次出征的頭功,單憑這件大功勞,平常士卒也能加官進爵,平步青雲,若是將校官員出身,則不失封侯建爵之賞,是以孫伏伽提請李恪親審此案,不敢等閑視之。

傳國玉璽乃國之重器,於國於家幹係重大。李恪身兼兩朝皇族血統,現如今身為太子的嫡長子李承乾又暗弱無能,倘若身為皇三子的李恪心中不服,憑借這方寶璽的號召力,像他的父親那樣,舉兵奪嫡,動搖新朝國本,亦非難事。

這其中利害關節十分微妙,李恪閱曆尚淺,自然沒有想到。但孫伏伽何其精明,玉帶甫一出現,他便想到了此事,隻是時機未到,沒有點破而已。

李承乾性情懦弱,碌碌無為,日漸不獲聖寵,李世民另立儲君之心昭然若揭,廢長立幼不過是時間問題,朝中公卿也分成若幹股勢力,支持彼此看好的皇子,拉幫結派,積蓄實力,為自己將來的官途鋪路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