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鳴塞外將,春生浪波狀元郎。
咬舌齒纏綿密享,握腕抵襟袖中光。——《將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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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生沒有幾日活頭了。
掰手指數數,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不到,待毒素攻至心髒,他就得閉眼入土。
一了,百了。
可老天爺似乎覺得戲耍得不夠,偏在這個時候,天降一位“久遠回憶中的竹馬”——定遠將軍,季延。
而他,又偏與夢中人幾乎一模一樣。
杜春生輕推開馬車車窗,打量著。
季延實在長得極好。
馬上的他一襲銀飾黑衣,雋秀挺拔,肩寬腰窄身量頎長,俊美五官略顯鋒利,更顯得沉穩肅殺,恣意張揚!
“哎......”杜春生長長歎息一聲。
“可惜。”
可惜他人生最後的三個多月,是領了陛下的命令與他一同北上來監視季延,所以,注定會對立。
可惜,季延這月餘都不與他交心,他也自然不能托他找藥。
可惜,他不能夠安安穩穩死在上京,這塞北啊,冰封千裏,實在冷得夠嗆。
冷風透過馬車車窗擠進來,杜春生打了一個冷戰。
“將軍。”
“昨晚我折騰了你半夜,還你都沒休息好,不如上來睡個回籠覺?” 給我暖暖手腳......
話音一落。
十護衛紛紛屏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就見馬車車窗裏,那新科狀元郎水翦的眸子波光瀲瞬,唇紅齒白,梨渦淺現,貌美地過分。
初見,他們都被狀元郎這柔弱模樣打到心坎兒上,以為他性子軟好說話,可這相處下來才發現,他才是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這一路上,他可真是把將軍“折騰死”。
也就是他們家將軍能忍。
聞言,馬上的季延眼簾輕輕抬起,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可待他轉身,那抹戲謔卻不見蹤影。
杜春生見他轉身來,忙道:\\\"將軍快上來暖暖吧。放心,春生一定不再胡鬧!我其實就想與將軍當好兄弟!”
杜春生淺笑,如同一池水暖。
而對麵的氣壓明顯降低,護衛眼尖,立刻打馬離得遠些。
季延眼底流光,單手拉韁繩立馬上前,聲音平淡,“修撰.......想讓本將軍放心,還想與本將軍當兄弟?”
“自然。”
杜春生臉不紅心不跳。
季延垂眸,掩去眼底顏色,抬眸又是一片清冷,“那麼,季延請問,是誰在禦前崴腳撲我懷裏?是誰當街墜樓砸我懷裏?”
“又是誰,一路闖我營帳鑽我被窩,躺我懷裏?”
“難道上京的男人都是這麼與兄弟相處的?”季延將兄弟兩字咬的極重,杜春生看著他的臉,心裏打鼓。
“那,倒也不是。”
眾人:.......
杜春生解釋不清這諸多“英勇事跡”,於是,慚愧道,“可我要是說事出有因,將軍信不信?”
季延瞥了杜春生一眼。
繼而道:“修撰,你這三位伶人姑娘也唱了一路,再唱,本將軍就將四位一起,‘送回’上京!修撰可也不希望我大啟士兵沾染上這上京的靡靡之音吧!”
嘖嘖......
杜修撰聽完嘖嘖兩聲。
合上窗子,停了絲竹。
天地間都回歸了寧靜。
杜春生,刑部尚書杜洛康的嫡子,生的極美,也極為聰慧!
可惜。
他嘴賤性子貧。
二十歲殿試,因長相實在出色,聖上欲點他為探花。杜小爺當場不幹了,坐地上大哭,哭自己經天緯地之才,卻敗於一張臉,於是就準備毀了它,嚇得聖上立刻點了狀元,還賞賜了杜府好些匹絲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