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幕 隻留我一個人,站在舞台中央孤零零地等待謝幕(3 / 3)

我點頭表示感謝,掛了電話。

我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和梁曉說話,電話又響了,我拿起來一看還是蘭姐。

“艾葉臻,啊,剛才給你打電話說了兩句都忘記正事了,是不是有份合同在你那兒啊,你在哪個醫院,我找你拿去?”

蘭姐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的確是有份合同在我這兒呢,隻不過裝合同的包在家裏呢,這會兒不在手邊。

“你自己在醫院?”蘭姐聽了之後忍不住問道,“有沒有朋友什麼的在那邊啊,讓你朋友幫忙開個門拿個合同啊,下班之前合同要遞上去的。”

我給蘭姐說了等下,然後小聲把事情給梁曉說了下,梁曉並沒有推辭。答應幫我回去拿合同。我立馬給蘭姐說了,蘭姐問我要了家裏的地址,說她等下去樓下等。

因為蘭姐的電話,梁曉還未來得及告訴我她和俞承浩到底因為什麼事情才打起來的,就匆匆拿著鑰匙往我家那邊去了。

梁曉沒有走多久俞承浩就回來了,他手裏提了一兜水果。他把水果放在床頭,然後看了看四周,開口問道:“梁曉呢?”

我把蘭姐打電話要合同的事情給他說了下,然後告訴他梁曉去幫我拿合同去了。

俞承浩聽完我的話也沒再說什麼了,而是從袋子裏拿出了個蘋果開始在一旁削起蘋果來。

“你和梁曉怎麼回事啊?”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俞承浩頭都不抬:“你去找席晨道歉那天,那個去找席晨的戴帽子的人你記得吧?”

俞承浩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我仔細想了下好像是有這麼個人,當時俞承浩還一直看他來著。

“我見過他。”俞承浩開口,“在一個月前。”

“啊?”我一時之間不太明白俞承浩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我和李旖旎去逛商場,在那附近看到他的。”俞承浩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他搶了一個阿姨的錢包,我當時還去追來著。”

俞承浩依舊低著頭:“我不會記錯的,艾葉臻,我那個時候追上了他還和他拉扯了一會兒,但是他還有其他同夥,他們過來纏著我,他就跑了。”

“那天在學校見到他的時候,我覺得很麵熟,所以仔細想了下,想起來是他。後來看到他去找席晨了,那個時候你不也見了,他和席晨在說話。”

“看樣子席晨和他很熟,他們應該認識。我本來不應該管這些事情的,可是……”俞承浩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我看到了不應該裝作沒看到,他搶了那個阿姨的錢,那個時候我追上他被他跑了,沒幫到阿姨。我回去的時候,那個阿姨坐在地上哭,她說那是她攢了好久的錢本來準備留著給兒子當學費的,可是兒子生病了很嚴重才來取的……”

“艾葉臻,你不在現場,你沒看到。那個阿姨真的就坐在地上哭,她的話裏夾雜著方言,好多地方我都聽不太懂,也是問了周圍有個能聽懂的人才知道。當時我就特別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怎麼沒抓到他們,我能做的就是陪阿姨去報案……”

“我沒想到在學校會看到他,也沒想到他和席晨認識。可是看到他了我不能裝作沒看到啊,所以,我去了派出所……”俞承浩說到這裏時眼睛裏有大片大片的水霧,“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席晨認識。”

俞承浩說到這裏沒有再說下去,我大概猜到了。他去派出所舉報了,然後要找到那個人自然要從席晨這邊下手。

“那席晨是……怎麼會被抓進去的?”我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我從樓梯上摔下去之前聽到的梁曉的話。

“警察抓住了那個人,那個人以為是席晨告發的所以就說了兩年前的一起盜竊案裏,席晨也在其中。”俞承浩開口。

我愣了下抬頭看著他。

“是真的。”俞承浩看著我眼眶有些微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抬頭看著俞承浩。

俞承浩手裏的蘋果削好了,他把蘋果遞給我,就在我伸手接蘋果的刹那,他突然哭了出來。他說:“艾葉臻,我真的不知道席晨也牽扯其中啊。”

“怎麼辦,我從知道那刻開始就不知道要怎麼麵對梁曉。”俞承浩低著頭嗚嗚地哭,“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啊,我覺得自己是對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沒辦法麵對梁曉。”

“艾葉臻,你說我做得對,好不好。”

“你快說我做得對啊……”

我第一次見俞承浩在我麵前哭成這樣,他低垂著頭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我看著看著自己眼眶也紅了起來。

“俞承浩,你做得對,你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我這句話說完之後就抬頭看到了此時此刻正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我的梁曉,她的眼眶紅紅的,她手裏拿著我之前給她的鑰匙。

病房裏一片沉寂,我們三個各懷心思,誰都不曾開口。不知道梁曉究竟在病房門口站了多久,最終她朝著我走過來。

她把鑰匙還給我,然後回頭盯著俞承浩,過了許久她才轉身朝著病房門口走去。

“梁曉。”我有些驚慌地從病床上下去朝著梁曉跑了過去。

“我……”我走到梁曉身邊抓著她的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艾葉臻。”梁曉吸了下鼻子,然後回頭看我,“你是我第一個朋友,在我心裏,是把你,還有俞承浩當親人看的。”

“你也知道,我身邊的人特別少,隻有你,俞承浩,還有席晨。你也應該知道席晨對我而言的重要性……艾葉臻,我以為你能站在我這邊的。真的……”

“可是他犯了錯!”一直低著頭的俞承浩突然抬頭看向梁曉,他的聲音裏有著一絲堅定,“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更何況,他那不隻是錯誤,他是犯了法的。”

“你能做到那麼理智,我不能啊!”梁曉抬頭看著俞承浩,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我很少看到這樣子的梁曉,一時之間有些慌了。

不等我開口說話,梁曉就甩開了我的胳膊。她說:“我知道,做錯了事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但是,抱歉,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把我最愛的人送進去的是我的好朋友。最起碼,我現在不能。”

“我沒辦法活得像你們那樣。”

05

後來,我再沒有見過梁曉。我出院那天俞承浩來找我,他說席晨被判了兩年徒刑。不知道怎麼的,我當時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梁曉的麵孔。

再後來,我因為正式成了公司的員工就更忙了,最忙的時候我和蘭姐天天在公司加班到11點多。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那些讓我難過的事情,顧星辰的,俞承浩的,梁曉的。也可以說,我是在逃避那些事情。每天給自己找很多很多事情做,這樣才可以不去想他們。

我最後一次見顧星辰是畢業那天,去學校領畢業證書,還有拍照留念。我去的有點晚,去的時候聽李曉藝說梁曉已經走了,我“嗯”了聲站在我們宿舍門口看著裏麵的雜物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從宿舍下來時看到了顧星辰,他站在那裏打電話,另一隻手裏提著一個大箱子。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有一瞬間覺得像是回到了在這個城市第一次見他那次,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短袖的話。

他掛了電話就提著箱子朝學校門口走去了,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走出學校門口,看著他伸手攔了輛車。在他把大箱子塞進後備箱的那瞬間,我突然想到春節前他送我回家時的畫麵,然後眼淚就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我和他連再見都不曾說,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很久之前我的那條短信,“一路順風。”

我在學校門口站了很久,再沒有看到任何一張熟悉的臉孔。

梁曉連拍畢業合影的時候都沒去。俞承浩也沒有來,不知道去幹什麼了。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畢業的畢業照,那個時候梁曉站在我右邊,俞承浩站在我們後麵。照片出來時,我和梁曉才發現俞承浩這小子趁著要照相的瞬間兩隻手同時做出了“剪刀”的姿勢放在了我和梁曉頭頂。

可是現在……

我拿著那張照片準備離開時在校門外麵碰到了俞承浩,他說:“艾葉臻,我要去廣州了。”

我抬頭看他,他提著箱子站在我麵前笑:“我爸說了讓我去舅舅公司,所以,等下就走了。”

我沒有問他照相的時候為什麼不來也沒有問他剛才去了哪裏。

他離開前過來摸了摸我的頭發:“我們以前要是真的聽了爸媽的話把彼此當成以後要結婚的人就好了,那樣你不會喜歡顧星辰,我也不會喜歡李旖旎……”

我點點頭,是啊。要是那樣,就沒後來那麼多事情。可是,沒有如果。

“李旖旎去新西蘭了……”俞承浩頓了頓繼續說道,“她說,她想為她的幸福努力下,她沒有辦法喜歡上我。感情嘛,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

告別了俞承浩之後,我看到了站在馬路對麵的梁曉。

她站在那裏看著我,我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在我準備朝她跑過去時,她攔了輛出租車,她在我麵前把自己的東西塞進了車裏。

然後她站直了身體朝著我擺了擺手。

我的眼淚瞬間下來了,她說:“再見,蠢企鵝。”

曾經一起長大的人啊,最終以各種方式從我生活中退場,隻留我一個人站在舞台中央孤零零地等待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