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從錦被下麵捉出少女的手，感知到她脈象已經平穩，接著他便從下麵腳踏板上站起來，俯身將少女頭部穴位上的銀針給小心拔了下來，收進了旁邊小桌上的醫藥袋裏。
林灼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看著他用過的那些醫具。
“昨天晚上，你分明可以試試殺了我逃出朱雀寨。”
楚傾俯著身子，收拾醫具的那雙手頓了頓，抬頭看向床榻上的少女道：“我不會殺了寨主。”
“我是寨主的人，永遠不會傷害寨主。”
林灼神色冰寒。
“當初在山下，那間醫館是我下令放火燒得，就是為了對裏麵潛藏的嶽府餘孽趕盡殺絕。”
“你是那個醫館裏麵的人，那些死的人中或許有你的親人朋友，你眼睜睜地看到他們一個個死在你麵前，如今你在凶手麵前卻還可以做到這麼雲淡風輕，姿態做足了乖巧溫順。”
林灼的手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一寸寸往裏，及至鎖骨，冰涼細白的指尖按壓著他的骨骼。
“不是副軟骨頭，那就是戲精咯。”
她逼近他，目光冰冷，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你打算怎麼殺我？”
“或者說，選擇臥薪嚐膽潛伏在我這朱雀寨究竟有什麼目的？”
楚傾看著少女按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配合著她慢慢蹲了下去，視線與她持平，俊顏上看不出懼意，很平靜，目光有些複雜。
“我知道始作俑者不是寨主。”
“ 寨主也不願意做那一把刀。”
林灼看著少年的樣子眸光一暗，按壓在他鎖骨骨骼的五指直接向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這麼說，覺得自己很聰明？”
楚傾在她手底下並沒有反抗，少女剛剛用足了力道，他長長的眼尾嗆出了兩抹猩紅。
“我這麼說，隻是為了想要向寨主表明，當初山下是寨主救了我一條命，將我帶上了山，賜名‘紅衣’，自此我便隻是寨主的奴隸。”
“以前我曾在山下聽聞，塗靈山匪窮凶極惡，無親無故。一入塗靈山，便斷了前塵往事，沒有過往，上了山便與從前的身份無關。”
“ 紅衣隻想在寨主身邊安守本分，常伴寨主左右。”
林灼掐住他脖子的手一把推開了他，她坐在床榻上，偏過頭看著他，隻見少年從地板上爬起來後又乖乖送了上來，跪坐在她床榻旁，低垂著眉眼，白皙修長的脖頸上掐痕鮮明，冷白流暢的下頜上唇齒微張，朱唇皓齒，瑩潤溫軟，粗重的氣息有些蠱人。
“但你長得，讓我覺得不會是一個能安分守己的奴隸。”
她看著少年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默了默，然後道：“隻要寨主不棄，我以後都會安分待在寨主身邊。”
林灼剛剛蘇醒，體內的荼蘼寒毒雖被壓製，不至於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她頭部還是隱隱有些密密麻麻蛇蟲撕咬啃噬之痛。
因為神誌有些倦怠，她緩緩閉上了雙眼，臉上神色冷淡，對少年表忠心的話她並沒有理會。
是真是假，她從來都不會隻聽怎麼說。
楚傾見少女並不想理自己，便從床榻旁站起了身。
“寨主雖然已經蘇醒，但身體還很虛弱，我去給寨主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