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地牢火盆映出的光明明滅滅。
將少年太子俊顏照的一半明媚豔殺,一半暗沉陰鬱。
魏圖拖動著身上的鐐銬鎖鏈一路膝行爬了過去。
“太,太子殿下。”
“屬下,屬下隻是看不慣元予初,屬下身為三品將軍,而她不過隻是一個六品校尉,她卻目無尊卑,平日裏在軍營中囂張跋扈的很,仗著在江北剿匪立下的小小軍功,連官職比她高的人都不放在眼裏。”
“太子殿下,屬下也隻是想要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教教那女匪我們南楚國軍中的規矩。 ”
楚傾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如同一條死狗的魏圖。
“目無尊卑,囂張跋扈,也由得你給她教訓?”
他聲音低沉森冷,一腳將下麵的人踢開數丈遠!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教她規矩! ”
太子一腳下去,魏圖覺得自己骨頭斷了幾根!
他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好歹也是個武將,就算沒立下過什麼軍功,身體也比常人抗揍些。
“下,下官之前不,不知道元校尉是太子殿下的人! ”
“下官知道錯了!下官真的知道錯了!求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放過下官這一次!”
“下,下官日後在這軍營中一定不會再對元校尉尋滋生事,往後下官一定避著元校尉走!求太子殿下放過下官這一次!”
隻見少年太子俊顏神色陰冷厭嫌。
楚傾眸光幽深,一瞬浮現出少女雪白纖細手臂上的那道劍傷。
“任何發生在她身上的傷害,都沒有下不為例。”
“你以後不是要避開她走,而是就不該再出現在這軍營了。”
魏圖看著太子殿下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他拖動著身上的鐐銬鎖鏈不斷往後退。
“我錯了!太子殿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太子殿下我求求你饒過我這一次!我求求你!求求你!”
楚傾從旁邊刑具架上抽出了一把長劍。
“太子殿下.........”江白心裏開始打鼓!
隻見少年太子手起劍落,斷臂連帶著迸濺的血漿落在地上!
魏圖叫聲慘烈。
江白沒想到太子殿下直接斷了魏圖一條手臂......
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做事這麼衝動了!
軍大營裏,朱雀軍中的寧玦是被栽贓陷害的沒錯,但之後並不是單方麵的霸淩,是兩支軍隊互毆,太子殿下隻嚴懲一方,如此偏心一方,傳出去恐怕會遭人非議!
況且這魏圖的爹魏昭是禁衛軍統領,利害關係牽連極廣!
而楚傾動完手後,將長劍直接扔回了兵器架上,接過下麵侍衛遞過來的幹淨帕子擦了擦手,他俊顏冷漠陰厲,轉身緩步走出了地牢。
“太子殿下。”
楚傾轉過身見江白欲言又止,周身的陰厲氣還未消,眉眼神色不似平日裏的清雋溫潤,邪肆狷狂,一下子將江白的記憶拉回了從前!
“你在擔心什麼?”
江白道:“您如此維護元校尉,直接斷了魏圖一條胳膊,屬下擔心此事一旦傳出落人口實,會對太子殿下的名聲不利。”
楚傾似乎笑了笑,問江白:“這些年本太子在帝都名聲如何?”
江白如實稟報:“內政修明監察得當,賑災有方,政績突出,是南楚國的天選儲君。驚才絕豔謫仙貌,性情溫良,清貴禁欲,將來會是一心隻為南楚國百姓謀福祉的好皇帝。”
“性情溫良?清貴禁欲?” 楚傾唇角勾起。
他稍有疑惑時劍眉星目會微微蹙起。
像是不明白,不過隻過去了七年,這些以前和他沾不上半點關係的形容竟然會讓世人用在他的身上。
“本太子並不稀罕被百姓奉上神壇。”
太子楚傾聲音清越悅耳,滿是張狂的少年意氣。
“謫仙有什麼好。”
“名聲對本太子來說,從來都沒什麼所謂。”
江白滿臉驚愕地看著麵前的太子殿下,其實在塗靈山下太子殿下想方設法去納降那女匪時,江白就隱約有些感覺,從前那個狷狂偏執的少年回來了........
這些年太子殿下在帝都的用心經營,不過在織出的權力網中攫取更多的籌碼。
用這些攫取的籌碼做什麼呢?
“在整個南楚國,我想要的從來都是她。”楚傾道。
晚風寒涼,月光皎潔,楚傾看著前麵簌簌而落的玉蘭花潔白晶瑩,不知想到了什麼。
“她以前最討厭的人是我。”
“最恨的是南楚皇室。”
“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他俊顏笑意泛著些許苦澀的意味,看起來柔和又脆弱。
“但,塗靈山朱雀寨裏發生過的種種,總該使得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