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
“今天晚些時候我們曾在一起吃午飯,今天他吻了我”,她低下頭,眼睛看著毛毯,接著又說道:“他以前也做過,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明誌記得她這樣的說話,那是很多年前,她在工廠工作了幾個月為了存夠買第一棟房子的錢的時候說的。他凝視著她,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這就是一個事兒,明誌。長時間以來,我們之間並不適合。似乎你不要太感謝我。”
“我感謝你。”
“你不要感謝我。”
這時候,他沒有說話了。因為一些原因,他開始變得忽視她。這就是她叫他出來時候說的話。
“有時候,我迷戀上了文德。今天,他表示出他也迷戀上了我”,她說道。她僅僅抓住毛毯。接著,她又說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愛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在別處,我值得被其他男人那麼對待”。
她終於有了個機會說這些。他生了她的氣,他叫她是妓女。他離開了她。她猜他們會依然生活在一起,盡管他認為她接受另外一個男人的吻。確實是,他挽著了她的手,而不是對她生氣。他轉變了,他又開始對她好了。
接下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發生了。他越對她仁愛,讓她開心,她也同樣那麼做以作回報。很快,就像一場競賽一樣,能看出誰是最佳配偶,誰給予了最多的愛。
他微笑,他拉著她的手臂說道:“我會改變,我保證。”
“你在說什麼呢?”,她說。
他目光朝下看,看到她的眼睛盯著時鍾。
“淩晨四點了,你在做什麼呢?”
“我睡不著。”
“哦,關掉燈努力讓自己睡著吧”,她背躺下,又轉過來粗魯的靠著他的身上。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接著他關掉了燈,在黑暗中閉上了刺痛的眼睛。
“我知道你偷了我的戒指,在哪呢?”,她說道。她的眼睛半睜開著,但卻充滿了怒火。這年,她74歲。他68歲。
“我不知道在哪,媽媽”,他站在廚房,撿起他赤腳邊破碎的咖啡壺玻璃。
“你是個撒謊者。”
“是你一定又把它藏起來了,冷靜,我們會去找的。”
她咆哮著,他認為她不那麼發出那樣的咆哮聲,接著他又拾起了水果盤。
他伸出手捂著他的臉,說道:“請不要向我扔東西。”
“別叫媽媽,我不是你媽媽。你是一個臭老男人。”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明誌。”
她猛地拿著水果盤放回櫃台,水果盤還不足以破裂。接著說道:“你不是我的明誌。你是一個老人。你已經誘騙我到這。你偷了我所有的錢,現在你偷了我的結婚戒指。”
“不是那樣子的。”
她沉靜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呼吸強烈。
“我給了你那個戒指,我根本沒有從你那拿走”,他說。
她呼吸越來越快,幾乎是在喘氣。眼淚在她的眼睛裏打轉,他心中滿是傷痕。
“求你別說了”,他說道。
突然,她轉身跑出了廚房。他聽到前屏風門砰地一聲,並且想到她在街上迷失、傷心。他踏過破碎的玻璃並跑在她的後麵。這些年來,他還沒有這麼奮力的跑過。他感覺他的心髒都變大了,他胸口膨脹。他帶著她走到了路邊的泥土上,他因關節炎而扭曲粗糙的手指拉著她身上的睡袍。她在他臉上打了一耳光,重擊了他的胸口。他隻是用力的在那控住她而在冰涼的泥土上翻滾。
很快,她停止了痛打,她的身體彎曲並顫抖。他哄著她並走回了家。當溫暖的淋浴水在流淌,他站在浴缸裏靠近她並把她移到噴水口下。從她灰白的頭發白皙的皮膚翻滾的泥巴混合著血,在他腳邊的粉紅的漩渦旋轉著。她81歲了,老男人再次凝視著她,但是她總是忽視他。她有比緊張更重要的事情去想,想想這個一直哭泣的老男人。
明誌今天來了,她知道他來是問他是否可以向他求婚。他向他的妹妹求過幾周的婚,但是沒結果。她妹妹很漂亮,但是明誌沒有停止打量一個有著長而黑亮頭發的女孩,今天,他為她而來。
她走出來站在門廊前,一條泥巴路從她的門前延伸到了一個山腳,接著繞一個彎,在一個鬆樹穀消失。在那些鬆樹的另一邊是木橋和鐵路軌道橫跨的沙河。
她轉過頭看到門廊外的男人正兩手放在膝蓋上坐著。
“你想要什麼?”,她對他說道。
他抬起他天真無邪的手說道:“為什麼?我什麼也不要。媽媽,我在看電視。”
老人很衰老,她難以理解他說的話。
她走了回去。他從鬆樹林那邊來,他穿著牛仔褲,一件寬鬆的T恤披在矮小但結實的身上。 他步伐輕鬆,當他拐彎和低頭做長途跋涉時候,就有點弓形腿。一會兒後,他抬起頭來,她招手。他承認他的頭低垂。這個男人因為太驕傲而沒有招手,但不是因為太驕傲而沒有去采摘她現在看到他手中緊握著的野花。那些花兒讓她感到微笑,在她心裏,一首歌的歌詞就產生了。她毫無疑問的知道,這個人將會愛她陪她度過她的餘生。
“你在向誰招手?”,老男人問道。
“我的丈夫”,她說道。
“我在這兒呢。你在向牆招手。”
這個衰老的老人,雖然貧窮,但是他很仁慈。她轉過身來向他招手。
他也抬起他的手說道:“你好,親愛的”。
所有人的臉都靠近她,她不能動,但是她能看到他們。她不能認識這些人的臉,在她心裏,沒有了記憶,因為她就像一個幼兒。她有一種模糊的感覺,什麼東西從她那剝去了,撕裂了她的意願,但是這沒有讓她生氣。這些人的臉帶給了她安慰,盡管她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她知道他們愛她,她也愛他們。
她感覺到她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呼氣,吸氣。
這些人的臉暗淡了她的視野。未知的話語從嘴唇脫出,淚水從哀傷的眼睛中留下。她在每個人麵前呼吸,他們那給了她安慰。最後一個人的臉麵感覺熟悉。他的形貌是熟悉的,他那熟悉的粗糙的臉頰貼近她的臉頰,他那熟悉的嘴唇貼近她的前額。她看著這張臉並意識到所有的關於他的信息都想不起來了,他的表情依然熟悉。她沒有了感覺。
他的臉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她發現她最有一次有力的向後倒。
她在子宮裏,溫暖的羊水包圍。在羊水中,不需要呼吸。因此,她停止了呼吸,她的眼睛滑下閉上了。
她看到明誌在她的前麵。他走遠了,但是他在招手。她知道他們將不會有在一起的時候,但是,那就好。他俯首,他已經開始爬上高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