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族風雲(1 / 3)

青山,綠水,高樓重疊,門前一塊匾額,上書“迎風一笑”,過往的江湖豪客遠遠望見無不退避三舍。

因為這裏是日本靜龍社的總堂,東京近郊的“迎風一笑樓”。自從十年前他們取代黑鷹會成為東瀛第一組織後,黑鷹會隻能在大阪繼續他們的基業,東京這個花花世界已完全在靜龍社的掌控中。

此刻,在迎風一笑樓的正堂“斷風”的匾額下,加藤信長把幾日來上海東方家的情況做詳細的敘述。他身前是一個身材高大、蓄著短須、臉帶微笑、雙眉斜飛入鬢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悠閑的斜臥在坐墊上,雙目微合似乎已在假寐。而加藤信長絲毫沒有不悅之色,縱觀日本有資格如此對待他的人,除了大魁首山口靜仁外,實在不作第二人想。

山口靜仁睜開雙目,低聲道:“東方哲確實死了?”

加藤信長道:“‘小卒’送來消息,他確實死了。”

山口靜仁低聲道:“為什麼不是死在我們手裏,東方哲你太沒用了。”手中扇子突然折斷,丟在地上。

“雖然不是直接死在我們手中,但東方翔那裏的一切卻間接在我們的控製之下。現在東方翔送信來請求和解。”加藤信長緩緩道。

山口靜仁神態已經恢複正常,笑道:“看來這幾年來‘小卒’並沒有白辛苦,但東方翔在美國也混得風生水起,他何不把這個殺人的罪名嫁貨給我們?他會那麼好?”

加藤信長思索道:“就他第一次操縱的暗殺來看,是有嫁禍給我們靜龍的意思。或許是見我們不動聲色的全盤接受了,所以才有些不知所措,此次想先來示好,然後再做計較。”

山口靜仁摸了摸胡子,笑道:“東方翔太天真了?攘外必先安內,他是想先處理家裏的事務,坐穩位子後再對我們下手,他以為我山口是什麼人?”

加藤信長低聲問道:“那麼魁首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的布置都在我們監控之下,此戰自然不容有失。”山口靜仁微微一笑道:“把我的戰士派出去。東方家不管誰做大哥,接下來都會來對付我們,怎可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加藤信長猶豫道:“那麼做會否讓他們原本分裂的內部,再次團結起來?”

山口靜仁看著對方的眼睛,正色道:“那又如何?”

加藤信長在山口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狂熱,不自覺地拜倒在地道:“全聽您的吩咐。”

山口靜仁站起身,望向堂外的遠山,傲然道:“放手去做吧,可能的話不用地下足球,我們靜龍也能成為亞洲第一。”

加藤信長在山口的身側,感受到了山口那濃烈的戰意,八年前失去的亞洲,這次要全部奪回來!

傍晚,冰海閣,議事廳。

東方翔沉默地坐在那裏,杜青鋒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坐著,遙遙相對,空空蕩蕩的四周有二人太多的回憶。

終於杜青鋒問道:“龍頭是怎麼死的?”

東方翔反問道:“大叔怎麼說?”

杜青鋒冷冷道:“我想聽你說。”

東方翔笑了笑道:“你在懷疑我。”

杜青鋒反問道:“不該懷疑?”

“你不服氣我做老大?”東方翔也反問道。

“誰做老大不重要。但龍頭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杜青鋒提高了聲音。

兩人靜了下來。兩個人的眼前都仿佛出現了東方宇的影子,若是東方宇在,他們兩個會不會到今天的立場?

東方翔低聲道:“小杜我一直很欣賞你,我也從來沒吝嗇過表達對你的欣賞。”

杜青鋒苦笑了一下,連續問道:“龍頭是怎麼死的。你有沒有弑父!”

東方翔站起身,雙手按著桌麵,逼視杜青鋒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你沒資格知道。他是我父親,不是你的!”

杜青鋒冷笑道:“這麼說,東方翔!你說什麼都可以?別人都沒有資格問。”

東方翔目光轉為寒冷道:“是啊,現在我是老大,這個遊戲我說了算。你要說話有這個分量,來呀,來推翻我啊!這是東方家,不是西門家更不是杜家!”

兩人又靜了下來,第二次靜下來。

杜青鋒深吸口氣道:“你今天叫我來冰海閣要說什麼?說吧。”

東方翔點上一支煙,道:“昨晚東京傳來消息,靜龍全世界的殺手都在來上海的路上。我也知道西門大叔和老刀叔也叫了自己的子弟回來。這裏很快要就要變成戰場。”

杜青鋒淡淡道:“龍頭不死,什麼都不會發生。”

東方翔眼中閃過一陣怒意,沉聲道:“無論如何,我希望能夠一致對外,其他的事情等擊退靜龍再說。你的球隊在香港表現很好,我會一如既往的支持。”

杜青鋒寒聲道:“我們和靜龍的地下足球,被安排在正月十五,之前還有初四的羅可家,而第三個對手和興社已經退出大賽,正月初八的比賽對手換成了韓國金家。”停頓了一下,杜青鋒繼續道:“中國人一致對外,這個我同意,但是該搞清楚的還是要搞清楚。”

東方翔走到窗邊,看著細雨空蒙的山色,恢複平靜道:“正月十五,我會把家族堂主會議放在夢想館。到時候我會正式接手龍頭的位子。那一天也是我們在地下足球擊敗靜龍的日子,雙喜臨門。”

杜青鋒陰沉著臉,麵前的東方翔表現出強大的自信,而他卻絲毫不明白對方的自信來自何處,一種危險的感覺莫名而生。

電話裏麵杜娉婷的聲音比之樂麟去香港前熱情了很多,這個小妮子習慣性的壞情緒終於過去,樂麟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回到家中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後,穿戴整齊去“舞街”赴約,他和杜娉婷約好了去舞街看月舞的舞蹈隊表演,然後一起去紙醉金迷參加迎新party,在這樣混亂的日子除夕夜也隻能如此吧,而龍頭的死將帶來一係列的震動,這些都要等到事情發生了才會知道。

樂麟手插褲兜,獨自走在長滿法國梧桐的長街上,腦海中想的卻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這些日子實在太忙,忙到連好好考慮一下的時間都沒有,距離舞街中月舞的表演地還有差不多兩公裏,這相對安靜的兩公裏路正好讓他好好想想。

和大叔一樣,他並不認為東方哲是傷重死亡,但東方翔真的會弑父嗎?在人類漫長的曆史中,為了權力而弑父雖然並不鮮見,但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極大的惡名。

更何況東方翔身邊還有一個東方秀琳,東方秀琳當然不像外表表現得那麼天真可愛,可是兄妹同時弑父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但如果東方兄妹沒有不可告人之事,為何要行刺西門大叔?想到此處樂麟更是覺得疑點叢生,真的是阿孝做的麼?若阿孝真的是這種人,怎麼可能在西門的身邊那麼長時間呢?不然,西門遊雲的眼光豈不是要重新評價,可是直到現在都找不到阿孝卻又如何解釋。而如果殺東方哲和刺殺西門遊雲的是同一個凶手,那麼至少該從兩件事情找到共同點,共同點在哪裏呢?一想到共同點,樂麟覺得自己隱約把握到了什麼,腦中兩個黑影不停地晃動,卻就是不能重疊起來,無法揭曉答案。

再退一步說,兩次刺殺,東方哲死了,西門遊雲沒死,現在看來西門遊雲和東方翔同時站在爭奪龍頭的位置,兩個人同樣都有嫌疑。樂麟搖了搖頭,現在的情況其實是四大天柱除了東方逸挑明了支持東方翔,西門遊雲、刀毅陽和東方翔三人其實都有機會。

想到這裏,樂麟覺得一陣煩躁,兩條腿又開始有些麻痹。在那些天的強化練習後,他本以為麻痹的毛病已經好了,卻不料在香港回來後居然舊病複發。

時飛揚表示雖然平時並不是一直發作,但產生麻痹是身體不堪重負的表現。他說,盡管樂麟平時的訓練十分辛苦,但他的力量並非從小磨煉得來的,所以身體要適應力量絕不是那麼容易。

樂麟坐在街邊的長椅上,輕輕捶打著小腿,不經意間發現這條長長的林蔭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此時原不該如此冷清,更何況這裏不遠就是“舞街”,樂麟不由暗生警兆。

四周的風忽然大了,吹得樂麟眯起了雙眼,南方的街道比北方的風沙要小很多,換做北京恐怕已經飛沙走石了。樂麟冷靜地站起身,二十米內風吹草動盡在掌握,雙腿的麻痹感完全拋在腦後。

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個身著藍衣的男子,眉目細長麵色慘白,有些灰白的長發披散在腦後,正側頭望著樂麟。

那男子見樂麟亦望著自己,微微一笑躬身施禮道:“樂麟君?”

對方的禮貌實在出乎樂麟的意料,樂麟不得不點頭道:“我是樂麟,你是?”

那男子笑道:“我在香港紅堪見過樂麟君,您賽場上的風範在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望您多多指教。”說著把在空中飛舞的長發一盤,紮了個發髻頂在頭上。

但樂麟卻依舊對對方沒有絲毫印象,皺眉道:“您是?”

那男子側著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空明棄。”

靜龍社中在世界黑榜排名第十的空明棄?樂麟全身的神經猛地繃緊,拱了拱手道:“久仰大名,原來是靜龍的人,不知道找樂某有何貴幹?”

空明棄微笑道:“我本是去前麵赴一個約會,沒想到那麼巧在此遇到樂麟君。相請不如偶遇,想要樂麟君指教一二。”他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但空氣中已經滿是殺伐之氣。

樂麟啞然失笑道:“我也是要到前麵赴一個約會,既然大家都有事情,那就以後再切磋吧。”

空明棄整個人靜了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在自己麵前談笑自若的人了,再次仔細端詳了樂麟以後,點頭道:“你說的也對。”

樂麟沒想到對方那麼好相與,趕忙道:“那麼空明兄珍重。”就要離開。

空明棄一個閃身攔在樂麟身前,笑道:“就這麼讓樂麟君走掉,我如何向長上交待。”

樂麟麵色轉冷,淡淡地道:“那你要如何?”

“三招。”空明棄道:“三招我殺不了你,今天就放你走。”他說話之時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殺人對他來說就仿佛吃飯喝水一般的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