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悶子就裝滿一架子車的瓦罐去了鄉下。傍晚黃花打烊時,悶子也回到了老街。架子車上的瓦罐不見了,車上裝著的是一袋一袋的玉米、小麥還有雞鴨鵝蛋。悶子手舞足蹈,說:“鄉下人喜歡這些罐兒,隻是手中沒現錢,我就讓他們拿糧食拿雞蛋換,明兒再把糧食雞蛋拿到集市上賣,不就換成了錢?”

黃花愁眉舒展,留悶子吃飯,還打了酒。悶子仗著酒勁,在黃花屋裏不走,黃花連哄帶拉地把悶子推出了門外。

半拉月的工夫,悶子真把滿屋的瓦罐都換成了錢。

鎮裏來人把悶子帶走了,說羅主任告悶子投機倒把搞資本主義。

“還有沒有理呀,咱賣了瓦罐收回自己的錢,咋還資本主義了?”

黃花就去找羅主任求情,羅主任二話不說用了強,硬把黃花關在了屋裏。

悶子被放出來後,抱著黃花大哭,發著狠說:“黃花,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出氣,我會為你出氣啊。”

臘月,天寒地凍,潺河表麵結了層薄薄的冰。

羅主任來求悶子了。原來,羅主任的老爹患脫肛,俗稱“掉鱉豆”。痛得在床上打滾,吃藥打針都不管用。有人就開了個土方子,要用潺河裏的綠鱉蓋骨及鱉頭,焙幹磨碎灑在患處,即刻就能見效。可這種天氣到哪去找綠鱉?羅主任被他爹罵得狗血噴頭,隻得提著禮品求悶子給踩個鱉。

“數九寒天,在屋裏捂著還生火呢,怎麼能下河?不要命啦?”黃花拉著悶子不讓去。

悶子咬著牙對羅主任說:“我去。隻是你得心誠。我下河時,你得跪在黃花麵前,直到我踩到鱉上岸。”

羅主任禁不住老爹殺豬般的號叫,隻得答應。

潺河邊,黃花站立著,羅主任低頭跪在黃花的麵前,悶子赤裸著身子跳進了冰河中。

寒風中黃花焦急地看著破冰行走的悶子,身子都打著哆嗦。足足兩個時辰,悶子才舉著一隻綠鱉到了岸邊,羅主任接綠鱉時,綠鱉竟伸出頭一口叼住了羅主任的食指,羅主任疼得嗷嗷叫,抓過塊兒石頭就要砸。

悶子說,這綠鱉一放了血,就失了功效,你還是快回家想門兒吧。

羅主任叫著喊著,趕著投胎似的竄了……悶子周身早也沒了知覺。

黃花把悶子拉回了家,忙著喂薑湯,那淚水就沒幹過。

悶子哆哆嗦嗦地說:“黃花,我剛下水就踩到了那隻鱉,我不逮它。讓那混蛋多跪會兒,給你出氣。”

“傻子呀你!”

黃花淚如雨下,忽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扣,暖暖的身子緊緊貼在了悶子冰冷冰冷的身子上……